“那麼我告訴你,我最愛的人,是軒轅辰!”
她的語氣充滿了無盡的恨意和滿腔的怨氣,積攢了無數年,而今終於噴薄了出來。
辜雀搖頭一歎,輕輕道:“軒轅辰是當年的神族太子,對麼?”
張茉兒咬牙道:“你不要裝模作樣了!你絕不可能忘了他!”
辜雀道:“為何?”
“因為他殺了你最愛的......”
說到這裏,張茉兒已然愣住,看向辜雀的臉色也變得蒼白無比。
辜雀緩緩道:“冤冤相報何時了?我與你,不過都是可憐人。”
他說完話,緩步朝前走去,二十人持刀包圍,跟著他緩緩移動。
暴雨淋漓,劈裏啪啦打在大地之上,整片世界像是喧囂不堪。
不知何時,張茉兒手中的傘也不見了,她狼狽不堪,卻依舊跟著辜雀走著。
大雨不停息,雨中聲音呢喃:“我與他青梅竹馬,從小學於天宮之中,互相欣賞,互相愛慕,本以為天作之合,卻怎奈世事弄人。”
“他是神族太子,我是名臣之後,雖是一起成長,但身份卻如同鴻溝。”
她的聲音像是帶著辜雀,回到了那五六十年前的少年時代。
“我的身份不夠做他正妻,就算他力挽狂瀾扶我上位,我也容不得他三宮六院,我的眼裏,摻不得一點沙子。”
“他國事愈發繁忙,壓力實在太大,終於在我忽冷忽熱的態度下讓我滾。”
“緣分斷了,那是造化如此,現實如此,但有人要殺他,我便要為他報仇!”
辜雀回頭朝她看去,緩緩道:“神族太子軒轅辰仁德愛民,深受愛戴,看來事實上他本就如此,是後來才性情大變。”
張茉兒道:“他本就是個完美的人,沒有任何地方不好,隻是我一走了之,他便把一切精力投入了正事。他不再有感情,也變得狠辣,變得惡毒。”
辜雀道:“他已然自食惡果。”
張茉兒咬牙道:“若不是我破了他心境,你能敗他?”
辜雀道:“若不是他殺了人,我和他又有什麼恩怨呢?“
張茉兒臉色有些發白道:“那到底是誰的錯?我離開他是因為沒有希望,他變化是因為現實壓力和感情打擊,你殺人是因為報仇,而我也要報仇......”
“你告訴我,到底是誰的錯?”
她的語氣很誠懇,辜雀的臉色也很複雜。
誰的錯呢?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根本沒有對錯的,如自己複活冰洛,卻反而成了天姬,這又是誰的錯?
是自己做的不好嗎?不是。
是天姬的錯嗎?不是,冰洛本就是她,她本就是冰洛。
很多事情都複雜,都沒有絕對,沒有誰對誰錯,隻是人生如此。
辜雀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因他如果有一個確切的領悟,也不至於淪落到如今模樣了。
而張茉兒則是慘然一笑,道:“不管了,無論如何,我一定是要你死的。你沒了武功,我要收拾你,輕而易舉。”
辜雀微微一笑,緩緩搖了搖頭。
張茉兒道:“你認為我殺不了你?你現在丹田幹涸,經脈老化,就是一個普通老頭子而已,一個正常的壯漢都能殺了你!”
辜雀沒有說話,隻是繼續往前走。
滂沱的雨夜,一群人就這麼跟著他。
張茉兒咬牙道:“我不會讓你死的太輕鬆,我就要跟著你,我要看著你饑餓,看著你口渴,看著你的體能慢慢耗盡倒在地上,艱難和緩慢的死去。”
辜雀置若罔聞,繼續向前。
一群人,在暗夜之中,走出了城,走過了平原,走上了大山。
足足五日,辜雀的速度沒有慢,也沒有快,沒有進食,也沒有河水。
他的目光依舊渾濁,他的臉上依舊是皺紋遍布。
張茉兒終於等不下去了,不禁厲聲道:“你使詐!你竟然沒事!”
辜雀回頭,輕輕道:“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會有事,我的身體蒼老了,但我的心還在,我的靈魂還在,我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麼不堪。”
說著話,他看向四周青山綠水,緩緩道:“你不會明白我的狀態的,因為大地每一刻都在給我饋贈。”
張茉兒道:“這是什麼意思?”
辜雀低聲道:“這是本源之道,是天地萬物的力量,我雖然老去,雖然沒有了戰力,但它們每一刻都在給我力量。”
張茉兒愣住了,隨即眯眼道:“好,既然我無法以這種方式折磨你,但我還有很多辦法!”
她拔出了自己手中的劍,一步一步朝辜雀走去。
而辜雀則是搖了搖頭,轉身朝前走去。
前方是依舊是巍峨的高山,高山之上,一座古老的道觀隱匿,常人極難發現,但辜雀的眼睛還算清明。
他朝前走著,背後有疾風吹來,那是長劍刮起的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