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是嘈雜喧囂的比武場地,無數青年男女在這裏奮力衝擊,其中有熱血,有尊嚴,有失落,也有悲戚。
轟轟烈烈,瀟瀟灑灑,想想就極為美好,但似乎並不屬於自己。
辜雀也不知道自己屬於哪裏,他沒了記憶,但卻又感受,雖然敗了數位高手,但他卻沒有感受到任何興奮,也找不到歸屬感。
世界太大,他從來明白,但現在在他眼中,也不過是一片荒蕪。
天漸漸黑了,四周燈火闌珊,比武之聲依舊傳來。
小巷幽深而寂寥,兩側頹圮的磚牆青苔斑駁,整個城市的喧囂和這裏形成了極為強烈的對比。
外麵像是人間,而這裏卻是淨土。
他能夠清晰的聽到遠處百姓的言語,有孩子在哭,有母親在急,有犬吠,有歎息,有人嬉笑打鬧,有人默默遠去。
自己又何嚐不是遠去之人?遠離的是人間。
他覺得很痛苦,隻因他是常人的思想,但卻有著與常人不同的身體。
他的意識告訴自己,曾經自己或許也不簡單,否則也不至於他們殺不了自己。
但一切又何處尋覓?
狹窄的小巷人跡罕至,每隔十丈,便懸掛著一個紅紅的燈籠。
紅色是那麼喜慶,但卻又是那麼令人孤獨。
他並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但行走,似乎能帶給他忙碌,能讓他的思想稍微不那麼活躍。
隻是一抹淡淡的清香,不知從何處傳來,竟然是那麼沁人心脾。
這裏並不幹淨,垃圾、臭水皆有,但那一股清香卻是那麼溫和,那麼令人沉醉。
而辜雀感受到的,是一股令人心神皆顫的熟悉。
他不禁加快了腳步,極速朝前走去。
小巷也不知道有多深,燈籠紅光照耀下,竟然飄起了白雪。
一片片落下,輕輕睡在地上,像是要把一切都掩蓋。
辜雀感受不到寒冷,隻是雪愈發大了,如柳絮飄飛,如殘碎的絨毛,從漆黑深邃的高天墜落而下,緩緩鋪在青石地板之上。
地板也早已古老,像是見證了無數歲月的滄桑,承載著一代又一代人的重量。
風開始吹,很小,灌徹在小巷子,像是有女子在低低嘶咽。
臉上有些涼,雪在燈光的映照下變得嫣紅,那嫣紅讓人愈發孤冷。
隻是辜雀抬起了頭,小巷的盡頭,白雪紛飛的另一邊,世界有些模糊,但那一道身影卻是那麼清晰。
她身材很高挑,也有些豐腴,撐著紙扇,穿著白衣,青絲飄飄,一臉嫻靜,正輕步走來。
她走得很慢,像是害怕踩碎這滿地的雪花,像是害怕撞滅這輕拂的夜風,隻是那一瞬間,白衣、青絲、紙扇、白雪、紅燈等一切的一切,竟然全部交織起來,形成了一副絕美的畫麵。
於是辜雀停下了,他聽不到任何聲音,看不到模糊的世界,風不見了,雪不見了,小巷也不見了,心中唯有這撐著紙扇的絕美身影。
清香,正是從她身上發出。
不,事實上並沒有香味,隻是那一抹心碎的熟悉,讓人不禁沉醉。
他身體僵住,繃得很緊,前方女子蓮步輕移,逐漸靠近,似乎正要擦肩而去。
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愁緒,愁緒之中有像是有笑意,有堅毅。
無法理解的情緒,但卻是那麼熟悉。
她即將遠去,背影單薄,風也變得旖旎。
“你......姑娘......”
辜雀忍不住喊道,但臉色卻刷地紅了,他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不好意思。
白衣女子轉過頭來,雙眼清澈晶瑩,愁緒不再,微微一笑道:“你在叫我?”
辜雀有些慌張,但卻忍不住道:“我們是否認識?”
白衣女子沒有說話,隻是轉身朝辜雀走來,這一次她走得很快,幾步便到了辜雀的身前。
隔得很近,兩人對視,辜雀似乎已然能感受到對方溫熱的呼吸。
“你覺得我們是否認識呢?”
白衣女子臉色的笑容太迷人,像是溫暖了整個小巷,辜雀整顆心。
辜雀吞了吞口水,喃喃道:“不知道,但我感覺你好熟悉,我...我......”
世界很寂寥,他毫無歸屬感,但不知為何,這個女子總讓自己心安。
站在她麵前,自己感覺很踏實。
但紙扇已然落地,白雪飄落而下,女子的眼中溫柔如水,忽然猛地撲進了辜雀的懷裏。
她的身體在顫抖,丹唇終於忍不住開口,顫聲道:“夫君,溯雪找你找得好苦。”
聽到這句話,辜雀的心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他不知道溯雪這個名字,但他至少知道夫君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他心中有一股無法形容的痛楚,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浪子,夾雜著無數複雜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