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中轟然炸響，自己怎麼會在冰洛的身體裏？
靈魂破碎，為什麼自己還活著？莫非是天姬救了自己？
不！這絕不是天姬，這就是冰洛，雖然她們的身體一樣，但她們給自己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這就是冰洛給自己的感覺。
他坐在了地上，沉默，沉默了良久，終於忍不住仰天長笑。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天地萬物本就是複雜的，想不到最終令自己活下來的，依舊是冰洛。
她是自己內心最深沉的枷鎖，她桎梏著自己的心，讓自己永遠無法超脫。
但這個枷鎖，也保護了自己的靈魂。
它並不是擋住了那一股力量，而是不知不覺，它已然融入了自己的靈魂。
枷鎖一直伴著自己，徹底融入靈魂，所以自己才根本無法掙脫。
自己可以輕易毀滅自己的靈魂，但卻無法毀滅冰洛留給自己的枷鎖。
所以，靈魂碎裂了，枷鎖之外的靈魂死了，而和枷鎖相融的靈魂，還活著！
也就是，現在的自己！
這難道就是天意？
天意？
他大笑出聲，忍不住猙獰道：“正陽子！你終究還是沒能殺了我！”
他笑著，忽然又停了下來，臉上充滿了不可思議，隻因他想起了一件事。
自己的記憶！恢複了！
不知何時，沒有原因，就這麼恢複了！
一個個畫麵湧來，冰洛、溯雪、輕靈、韓秋，每一張人臉在腦中湧向，一句句話，一件件往事，在此刻竟然是如此的令人感動。
隻有真正失去了之後，才會懂得這些東西的珍貴。
隻是......那麼枷鎖呢？
枷鎖桎梏著自己的靈魂，並融了進去，無法掙脫。
但現在，枷鎖之外的靈魂被自己毀滅，而與何所融合的靈魂還留著，這是否就意味著——自己的靈魂，就是枷鎖！
不！
應該是，這個枷鎖，就是自己的靈魂！
那麼，枷鎖還存在嗎？它還會桎梏著自己嗎？
絕不會了！
自己終究還是沒有打破枷鎖，但枷鎖，卻化作了自己的靈魂。
他仰天長嘯，一法通，萬法通，腦中轟鳴不絕，像是那一道閃電劃破了夜空，把大地照得通透。
像是那蓄積了無數年的怒水，終於衝破了堤壩，傾瀉而下，浩浩蕩蕩，一路摧枯拉朽。
於是頓時清醒過來，那死去的身體，也終於睜開了眼睛。
當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刻，那高達百丈的血繭猛然一震，天地五行，浩然而至，金沙清水，激蕩不休。
生機湧動，席卷天地，化作無與倫比的元氣，不停朝自己衝來。
元氣在幹涸的經脈之中流淌，《紫虛道經》瞬間運轉開來，一個一個周天運行，體內經脈鼓脹，不停發出流音之聲。
《人皇經》也不甘落後，極速運轉，金芒橫生，洗練著各條大脈大經。全身上下七百二十個大穴全部亮起，每一個大穴之中像是有一尊神祇盤坐，正念著莫名的經文。
打通七百二十穴，神祇懸掛如天燈，辜雀雙眼緊閉，喃喃道：“大威人皇，大悲天龍，大千宇宙，大苦眾生。”
“如今我蟄伏十餘年，體味眾生疾苦，深諳生死之悲，而大穴懸掛如星辰。即眾生、宇宙、大悲，皆在我心，則...十六字箴言，是否小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