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見世界罪惡,不得傾訴。
曾有如水溫柔,觸不可及。
家人就在下方,她們或許已然醒來,正如望夫石一般等待著自己,也或許並未醒來,還沉睡在規則的海洋中。
而七重蒼穹,卻像是隔絕了一切,強大如法尊尚不可過,自己又算什麼?
臉上是無邊無際的蕭索,沒有哭泣,沒有淚水,隻有像是被抽空了感情的麻木。
辜雀無法用言語去形容此刻自己心中的孤獨,他像是真正的孤立無援,上有混沌,下有蒼穹,無家可歸,無處可去。
去哪裏呢?哪裏才能苟延殘喘,慢慢的讓歲月侵蝕掉自己的血肉,侵蝕掉自己的容顏,漸漸蒼老,最終死去。
化作宇宙間最不起眼的塵埃,或許就能慢慢飄蕩,回到神魔大陸?
那時候或許有億分之一的幾率,自己能看到溯雪,能看到媚君,隻是那又有什麼意義?自己已然沒了意識,她們也再不會認識自己。
可是,自己曾答應過的呀!
答應過韓秋要回去的。
自己已然欠她很多,難道連答應了的事都做不到嗎?
還有輕靈,說好了要帶她看遍世界河山,天下絕景的。
答應了溯雪,要照顧她一生,不讓她感受到委屈和孤獨的。
媚君,還有媚君,自己還是她心目中那個殺龍的少年嗎?她是否還堅信自己可以打破蒼穹?
當初,她是那麼信任自己。
回不去了嗎?曾經的一切風雲,難道隻能化作自己的閱曆,不留下一絲希望?
冰洛,還等著自己回去娶她過門呢。
天眼虎那王八蛋還不知道老子走了,也不知道這小子最近怎麼樣了,是不是口嗨又被韓秋教育了?還是說,他和銀芽兒終於有了子嗣?
蕭骨、贏風、殷子休這三個老兄弟,好久沒有一起喝酒了啊,蕭骨那王八蛋胡子估計又長了不少了。
青山,也不知道青山成熟了沒有,能不能支撐偌大的中州,還需不需要師尊幫忙。
卡蘿琳,咱們還沒洞房呢,現在辜雀已經不再像當年那般弱了,已經可以殺斬道高手了。
我有好多的話,想要告訴你們,但是都沒有機會了。
辜雀盤坐在虛空,眼中熱淚盈眶,世界都像是模糊了。
一切的一切都在凍結,星辰、銀河、規則全部都凝固,辜雀的血肉也漸漸萎縮,臉上出現了皺紋。
“辜雀,你就是一個廢物,從頭到尾都是廢物,你是靠著女人才走到今天的。”
一個陰冷的聲音忽然響徹在靈魂之中,像是一記重拳,狠狠打在他的心口。
“哇!”
辜雀一口鮮血噴出,雙眼滲出了鮮血。
而聲音未絕:“你最初靠的是韓秋,然後靠媚君,靠銅棺,靠卡蘿琳。後來靠天老,靠天姬。他們的優秀掩蓋了你的愚蠢,天下人都以為你是個人物,事實上你就是個廢物。”
“我不是!我有今天的一切,都是靠的自己,是我自己用鮮血換來的。”
辜雀臉色倉皇,大吼出聲,回聲蕩漾在四周的虛空中,他的臉色變得蒼白無比。
而腦中有一個聲音,一直在說話:“你還要騙自己多久?若是沒有他們的幫助,你能創造那些奇跡嗎?玄州蒼龍吟的時候,你就死於命數之災了。”
辜雀猛然站了起來,急忙道:“胡說八道,我無數次以身犯險,絕境渡命,數百次崩碎身體,戰各大神朝,震旦界、修羅界、無量界,才換得今日之成果。”
腦中的聲音發出猖狂的大笑,猙獰道:“辜雀啊辜雀,你難道要否認他們對你的幫助嗎?你心中有魔障,解不開的。其實,你也一直在懷疑自己吧?”
辜雀沉聲道:“我曾經的確懷疑過自己,但那畢竟是曾經!”
說到這裏,他眼中的鮮血像是流盡了一般,漸漸恢複了清明,喘著粗氣道:“我知道了,你就是我心中的魔障。”
陰暗的聲音從腦中傳來:“不錯,我就是你的心中的魔障,我既然存在,就說明你終究還是沒看開的。辜雀,此地無人,你何必再偽裝呢?何必要把自己裝成很堅強很完美的樣子?敞開心扉吧,我們合二為一,必能殺出一片天地來。”
辜雀搖了搖頭,道:“我辜雀從來可以認清自己,偽裝,隻是為了承擔更多的東西,這是一個男人應該有的責任,應該去做的事。而你,我總有一天,會徹底消滅你。”
“別說大話了,太上聖帝都沒能把我清除,為什麼?因為你的靈魂本身就不幹淨,你一直在給予我力量。我每一天都在變的強大,你沒有辦法抗拒,最終還不是會墮入修羅?”
辜雀深深吸了口氣,道:“墮入修羅,徹底成魔,這樣麼?世間萬物陰陽輪轉,這是天地最本質的大道之一,我辜雀也不例外。我心中有多少善,與之對應的就有多少惡,你存在,我並不意外,或許也隻有到了諸天大空相境界,徹底無視萬般法則之後,才會出現真正的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