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月忍不住道:“辜雀,你到底怎麼了?”
辜雀喃喃道:“我的心掉了,掉在了廢墟之中。”
“什麼意思啊?你在亂說些什麼?”
辜雀看著下方,目不轉睛道:“我感受到了她的氣息。”
他說完話,右手一揮,直接將廢墟完全顛倒了過來,於是,一具殘破的軀體終於顯露出來。
她就在廢墟之中,她是那般黯淡,那般殘破,藍色的身軀早已黯淡,身體早已沒有了溫度,那麼冰冷,冰冷如辜雀的心。
辜雀看著那一道婀娜的身軀,忽然大笑出聲,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
“這小子瘋了。”
隕落宮主忍不住大喊出聲,石川雙眼微眯,卻是已然忍不住想要出手。
石禦一把伸出右手,攔住了他,沉著臉搖了搖頭。
他當然不是怕辜雀,當然不是可憐他,他隻是覺得此刻出手反而會惹怒辜雀,因為辜雀此刻的狀態太奇怪了。
而辜雀依舊在笑,笑得肆意無比,眼淚滾滾而流,他終於走了下去。
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一道金屬的軀體是如此殘破、如此僵硬、如此冰冷,卻又如此婀娜。
她曾經是那般鮮活啊,她曾站在自己麵前,舉起右手,於暗巷中擋住驚世一道。
她曾舉起神蠶紗,口吐鮮血,為自己遮風擋雨。
她也曾很可愛,故意穿著潔白的衣服,那麼小的衣服勒在身上,侃侃而談,說:“天地何小,我心何大?”
她曾說要自己去找她,說一直等著自己,永恒的等著。
她現在就在這裏,靜靜地躺著,靈魂早已碎裂。
辜雀就在那廢墟之中,重重跪了下來,將她冰冷的身軀抱起,貼在了自己的心口。
自己的心啊,是那般炙熱,她的身體啊,是那般冰冷。
“如果有一天我要殺你,你一定要殺了我!”
“你知不知道,我不殺人,我就會死!”
“我要留下,所有人都不能幫你,我一定要幫你的。”
辜雀想到了很多話,想到了一幕幕往事,他的心碎了,他的靈魂近乎破裂,他終於懷疑起了自己這一生的選擇或許真的是錯的。
他痛楚不堪,甚至後悔,恨不得一切重來。
誰都不知道韓秋對他有多重要,誰都不知道這個女人為他做了多少,那每一次生與死的離別啊,那一句“能殺我者唯你耳”啊!
他像是瘋了,他將生機渡入這冰冷的身軀,所有的生機,他竭盡所能,他不顧一切。
整個葬古世界都在變化,天地都在開裂,無數的生機彙聚成海,全部朝韓秋的身體湧去。
他從未體會過徹底失去女人的痛苦,他如今體會到了,這是一種無邊的遺憾。
他或許是瘋了。
藍月看著辜雀,忍不住喃喃道:“你別這樣,她已經死了,魂魄已散去很久了,你真的不要這樣。”
她看到辜雀這個樣子,莫名心痛得很,或許這就是愛的力量?
她不明白這種感覺,她隻是覺得自己也很難受。
而辜雀依舊不停,他瘋狂渡入生機,甚至燃燒自己的生命之力。
他迅速變得蒼老,甚至行將就木。
他的心像是沒有了,因為他看到了韓秋的眼眶,哪裏沒有眼睛,隻是一片空洞。
“鏡花水月。”
他的聲音在顫抖,但天空之中的大圓卻詮釋了一切。
“原來這一戰我輸了,但我不是輸給你,而是輸給了其他人。”
“十死無生之局,夫君,無人可以助你,但我可以。”
“我來這裏,就是為了有一天,我可以助你,讓你不是孤軍奮戰。”
“去吧,去幫助他,這是我來這裏的意義,如今我做到了。”
“夫君,隻要我活著,誰也不能殺你。”
“沒有了他,我的獨特又給誰看?”
辜雀看到了一切,不隻是他,藍月也看到了一切,她不敢想象這是什麼感情,難道這就是愛嗎?
連生命都可以舍棄?連最珍貴的眼眸都可以挖出?
她愣住了,她無法理解,但卻覺得心很痛,就如同辜雀那般。
但辜雀近乎麻木,因為他看到了最後的畫麵,聽到了那一句話:“現在沒有人可以救我,但...無論我被埋葬多久,我的夫君,都能將我從大地深處挖出。”
辜雀抱著她的身體,喃喃道:“就算是萬界崩碎,天地坍塌,我也一定會救活你。”
“韓秋,你所受的一切委屈,我都會十倍百倍的為你討回。”
“無論是誰殺了你,我都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辜雀白發飄舞,眼中是殺意足以驚破寰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