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如此,可敬可敬。
\t上了高中後的舒非不再致力於裝逼,而是踏踏實實的從小事做起。比如....當個班幹部。本來學習委員是他看好的位置,隻要學習好就可以勝任,而且不耽誤耍帥。但是唱票的女生因為過於激動上台前一腳把選票箱子踹翻了,班主任等得昏昏欲睡還沒等出個一二三。站起來伸個懶腰指著黑板上第一個名字說就他當班長吧。舒非含淚當選,心想是哪個孫子寫他名的非得揍他一頓,打到直不起腰來為止。
\t那天下午舒非在班裏的垃圾桶裏刨來刨去,認真的樣子讓清潔工以為他是新上任的衛生委員。舒非把那些丟掉的選票重新聚一起,誓死也要查出是誰讓他背了這個鍋。結果很絕望,統計完票數後發現居然是他的最多,就算按照正常流程來,他也是班長。
\t所以選票箱被踹翻隻是一道加速公式,提前催化了結果的產生。哲學上說因果是必然,但是凡人之體不可觀。再聰明的人也不能預測出科莫多大峽穀的蝴蝶扇動的翅膀引起了哪裏的颶風,而大西洋的洋流把哪裏的鱈魚卷到了岸上。你用平凡的眼睛看世界,就別妄想看出3D的效果。
\t班長的職位幹到第二年,帝嵐的學校裏發生了很多事。比如這家私人中學的學費又貴了一個檔次,比如班裏的空調還是沒有換新的,比如他們的生活像過山車一樣翻天覆地,伊楓多了個妹妹和後媽,四人組在日本遭遇了奪寶奇兵式的冒險,學校教育製度開始改革拒絕插隊走後門,討厭的白金蘭被扔進了F班和垃圾們相依為命。
\t所以讓生活好起來,還是有很多辦法的。
\t舒非不明白自己是什麼心情,在那天把體檢表抱回班的時候,他隨手翻到白金蘭的那頁,上麵顯示的結果是腹腔闌尾疑似炎症,建議到醫院進行檢查。他想了想,在路上就把那張體檢表撕掉了。
\t當時已經是寒假的倒數前一天,他做完這一切的時候長舒一口氣。夕陽把人的影子拉的很長,他站在走廊上看下麵的學生在打球,明明是冬天凜冽的風,他們穿著背心短褲也不覺得冷。後背還冒出細密的汗水來,看著就腦仁疼。
\t一千個人有一千個世界,而除了自己以外的那個,九百九十九個可能自己都不會理解。地球圍著太陽公轉的同時自己還在自轉,但那是行星的事情。換了人一邊自轉一邊圍著其他人轉絕逼會累死,萬物星辰自有各自規律,除了固守自己,其他的什麼都是徒勞。
\t舒非縮著脖子走回班裏,把那些體檢表都發下去,對白金蘭的疑問隻是無辜的搖了搖頭。學校的體檢一年四次,這種無足輕重的結果很可能被忽略過去。所以那些碎片會在哪個垃圾桶裏被發現,一點都不重要。
\t然後就是寒假,新年,家裏的窗戶他用力擦了三四遍,灰塵浸透到水裏也是泥的顏色。當然可能在樓梯的拐角和櫃子後麵會發現更多,但是隻要表麵看起來就可以了。鍾點工也未必會用那麼大的心思把每個角落都擦幹淨,隻要窗子明亮地板幹淨就足以為別人所稱讚。
\t在日本的回國當天,機場裏他問了伊楓一個問題。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t伊楓是這四個人裏最奇怪的,她思考的方式不是用邏輯或者時間順序,而是經常向前追溯。這樣讓她的思路看起來尤為可笑,好像老古董。但是即使是伊楓,也有她堅定懷疑著的東西。
\t那個答案他已經記不清了,但是有關伊楓的懷疑還是猶如擦過的那扇窗戶般嶄新明亮。高二時期他某次在地上撿到了伊楓掉落的日記本,那上麵開篇第一句話寫著。絕不要像第一次那樣死去,也絕不要再像從前那樣活著。
\t從那個時候起他對時間的觀念有所顛覆,或許本身時間就是能溯回的東西也說不定。以某種特定的方式來催化,就像把試劑放在酒精燈上烤一樣,爆炸出新的物質來。而那就是穿越時間和空間的方式。
\t但問題是,誰會知道溯回的結局呢?
\t他擔憂的事情開始了。
\t暫且把無知歸類於無知,所有人都愚蠢的向前衝也可以。但是有人知曉了結局有人扔在樂比不疲的嚐試,那嚐試的那個人看起來會不會非常可憐。
\t所以舒非的擔憂是在經過白金蘭的那一刻假裝視而不見,他害怕那個結局,就像害怕自己在穿越這個迷局的路上從未成功一樣。
\t如果隻是看不見。
\t如果隻是裝作看不見。
\t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