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爺子被送到醫院,突發腦溢血,心髒的功能也並不是很好,梁老爺子出於危險當中。
梁西宜並不是心髒和腦神經的專家,隻能讓另外的人給梁老爺子做手術。
然而在送到醫院的時候,梁西宜就知道,做手術,也無法挽回老人的生命。
醫生在詢問梁西宜,是否要準備手術,作為一名醫生,梁西宜並不想就這樣放棄治療的機會,但同時知道,老爺子在手術台上醒不過來的機會,是百分之九十九的。
作為親人,梁西宜還是希望爺爺能夠挺過去,他都沒有和老爺子好好的談過話。
“手術了,爺爺也救不回來,不是嗎?”梁西宜並不是悲觀,他隻是太理性了,“先做搶救,待會,爺爺會醒過來,讓他好好和家人道別。”
梁西宜摘下了口罩和手套,往手術室外麵走去。
他還穿著手術服,從手術室裏麵走出來,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
“西西,爸怎麼樣了?”梁西宜的父親問著,臉上都是擔心。
梁西宜垂了一下眼,然後再抬頭,看到了站在最外麵的梁延東,說道:“突發性腦溢血,心髒也一直不好,救不回來,待會進去和爺爺道別。”
梁西宜太過冷靜的聲音聽在梁家人的耳裏麵,那麼的冷漠。
老爺子的三個兒子,沉默了,在隨後出來的護士的帶領之下,去了手術室裏麵,和老爺子道別。
整個手術室外麵,隻留下了四個小輩。
梁詩北在聽到爺爺救不回來的時候,在梁南時的懷裏就哭了,梁延東是一直站在原地,臉上表情淒然,他的腳就像是定在了地上一樣,動也動不了。
梁西宜微微歎了一口氣,走到梁南時身邊,拍了拍梁詩北的背。
“進去和爺爺道別,別哭了,爺爺看到會不放心的。”梁西宜從來不太會安慰人,作為醫生,他這方麵也是挺失敗的。
梁南時給梁詩北擦幹淨了淚水,扶著她往手術室裏麵走去。
梁西宜走到了梁延東麵前,依舊是歎了一口氣。
“進去吧,少一個人,爺爺都不會安心的。”
梁延東抬了頭看著梁西宜,臉上複雜的表情讓梁西宜也有些不知所措。
“我並不是想要安慰你什麼,雖然我覺得這件事爺爺他們當年做的欠妥,但你不應該那麼義正言辭的說出來。當初爺爺做這件事的時候,心裏肯定也是頂著很大的壓力的,進去,和爺爺說聲對不起,讓他走的沒有遺憾。”梁西宜隻是拍了拍梁延東的肩膀,就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了。
看慣了生離死別,梁西宜沒有想到終有一天這件事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他還沒有做好準備,所以,想要去冷靜冷靜。
哪怕是去天台抽根煙也好,他不太想見到親人從自己眼前離開。
梁延東站在原地,腳底下,依舊像是灌了鉛一樣,挪不動半分。
他還在錯與對的邊緣徘徊著,梁西宜說他做錯了,他並不覺得自己錯在哪裏。
他隻是按照他們教導的,做一個公平公正,奉公執法的人。
如果因為小叔叔的死就能夠彌補一切,那麼這個世界上還需要法律來做什麼,又有誰能夠彌補程亦心從小生活在沒有父母的環境之中。
這麼多年,她孤獨的生活,十八歲的時候,如果她有父母在,就不會被趕出家門,不會流落街頭。
那些,是沒有經曆過的人不知道的痛苦。
他們都不知道,程亦心在那半年裏麵,經曆了怎麼樣的艱難困苦,半夜失眠,做惡夢,白天還要打起精神去上課。
如果她有父母的話,她就不會獲得那麼辛苦。
他站在原地,的確是沒辦法理解爺爺的做法。現在都已經不是他不能和程亦心在一起這件事,而是他覺得自己遵循了那麼多年的信仰,在他心中倒塌,他感覺糟透了。
他看著手術室的方向,心裏知道裏麵的人是即將離開人世的爺爺,可是他邁不動步子往那邊走去。
等到可以走的時候,去的,並不是手術室的方向。
他出了醫院,一路開車,竟然開到了程天闊家樓下。
程天闊也剛剛從外麵回來,在確定了程亦心安全之後,他也能夠安心的回家睡個覺,沒想到就在外麵看到了梁延東的車子。
他……好像有些頹然。
程天闊走過去,敲了敲梁延東的車窗。
梁延東打開了車門,下車,再關上車門,鎖車。
“我能上去坐坐嗎?”
“我妹妹可不在上麵,你上去了也找不到她。”程天闊以為梁延東是來找程亦心的,直接了當的說著。
“爺爺……去世了。”剛才,梁南時給梁延東發了短信,就在他開車的時候。
程天闊以為梁延東在開玩笑,畢竟之前在婚禮現場的時候,老爺子還精神奕奕的,怎麼這會就死了。
“你該不會用這麼蹩腳的理由讓亦心回來吧?”程天闊能夠想到的,隻有這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