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重,月色微涼。
皎白的月光灑落在大地上,將原本就被皚皚白雪覆蓋的世界,愈發的映襯的蒼涼冷漠。
九公子趁著月色,站在舒曼窗前半晌,想起她那副倔強到不肯聽話的樣子,隻覺得胸膛裏仿佛有火焰在灼燒一般。
可是最終,他也隻是搖著頭,重重歎息了一聲,小心的將窗子掀開,一個躍身,翻進房間。
房間裏有些暗,月光和雪光被阻隔在外麵,仿佛像是另外一個世界。
他看著床上躺著的那個人,頓了頓,提步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
此刻躺在床上的人,臉上那些異常的潮紅已經褪去,白皙的麵容猶如冰雪一般,即便是在睡夢中,也依舊透著讓人無法忽視的疏冷。
她的睫毛卷翹而濃密,閉著眼,遮蓋住了平日裏的淩厲和幽深,這樣看起來,倒多了幾分安寧。
九公子在床邊佇立了很久,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眼底的光芒,漸漸變得柔和起來。
半晌,他抬起手,輕輕的覆在舒曼的額頭上,感受到溫度退了下去,這才如釋重負般低低的籲出了一口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籲氣的聲響在安靜的房間內略顯粗重,還是因為他剛剛試探她溫度的動作讓舒曼有所察覺,總之,在他抬手的一瞬間,那雙原本緊閉著的眼睛,卻驀然間睜開。
一瞬間,四目相觸,九公子隻覺得自己的身體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語一般,竟然一動也不能動。
就算他平日裏在放浪不羈,就算舒曼尋常再不忌諱這些凡世速禮,可是深更半夜,一個男子悄無聲息的潛入一個熟睡中女人的房間,實在是說不過去。
此刻被她發現,依照她的性子,會不會直接就跟自己從此以後老死不相往來了?
九公子杵在原地,屏著呼吸,一瞬不瞬的直直望著舒曼,好像這一刻連心跳都停滯了一般。
然而,等待他的“疾風驟雨”卻並沒有到來,因為下一秒,舒曼像是囈語了一句一般,翻了個身,又重新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
這一幕實在來的太過突然,也太過讓人震驚,簡直堪比剛剛她睜開眼睛看向自己的那一刻。
九公子好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等到他重新提步,朝舒曼走了幾步,聽見她均勻而又平穩的呼吸聲時,胸膛裏一顆懸在半空中的心,這才微微落定。
虛驚一場!
九公子暗自呼氣,隻覺得剛剛那一瞬,自己脊背的衣衫都被汗水打濕了。
想來,她是在做夢吧!
鎮定下來的九公子,不由得勾起唇角無聲的笑了笑,腦海中卻回憶起剛剛舒曼翻身時,囈語的那一句話……
“真是見鬼了,怎麼會夢到你?”
見鬼?
所以,她剛剛確實是看到他了,隻不過,她以為是在做夢而已。
可是,為何夢到自己就是見鬼?
九公子有些無語,片刻,又幫舒曼掖了掖被角,這才輕手輕腳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