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胯下的軍馬已然負了傷,跑起來一蹺一拐顯然無法堅持太久。而戰場的盡頭依舊遠在天邊,士兵絕望地發現,別說是帶著一名毫無知覺的男子,縱然是自己孤身一人,也注定無法逃離……
他氣喘籲籲地將軍刀從一名特拉福德士兵的身體裏抽出來,座下的軍馬已死在了方才遭遇的那一次襲擊上。被他安置在馬背上的東方男子一動不動地趴倒在地上,士兵猜測他可能在方才的撞擊落地中徹底地死去了。
他邁動著發虛的雙腳走向楊塵,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聽到少年依舊在搏動著的心跳。
“好家夥,你怎麼還不死!”士兵沒好氣地罵道,雖然眼前的這名東方少年是他的頂頭上司,但在生死攸關之際,他隻是一個累贅,是死神的催命。
“我不能再帶你走了!”
士兵踢了昏迷不醒的楊塵一腳,毫無愧疚之意地說道。
在喪失了馬匹之後,隻是身為二星戰士的他確實沒有能力再帶著一個累贅上路。況且作為統帥的楊塵從未被教廷的士兵們聽聞過,隻有在圍攻天禧城的最後幾日,士兵們才有幸得以一睹統帥真容。在殘酷的現實以及毫無敬畏與愛戴的上下級關係之間,士兵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
他擎著軍刀,把楊塵拋棄在了原地,便小心翼翼地朝前方走去……
光芒一閃。
士兵的人頭便咕嚕嚕地在地上滾遠了,他那具無頭的屍體轟然倒地。
一名身穿著教廷製式甲胄的士兵隨意地將腰間染血的長劍送回了劍鞘,他對於方才斬殺同伴的舉動沒有絲毫不安。他快步地走到了不遠處正靜靜躺在地麵上的楊塵身旁。
他將頭上的盔甲解下,深藍色的長發飄灑而出,露出的是一張美麗絕倫的麵龐。
“哎呀哎呀,”少女微笑著戳了戳楊塵的臉,“你也有今天啊!我的男人。今天算你命好,就讓我帶你出去吧!”
這麼說著,希拉輕輕地打了一個響指,魔紋便在楊塵的身周飛舞起來,漸漸地將少年的身軀淩空托起,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
少女毫無身陷戰場之中的緊迫感,用輕快優雅的步伐向前走去,而懸浮在半空中的楊塵也伴隨著少女的移動而移動,緊緊地相隨。
一道寒光突然間不知從何方冒出,往希拉的方向飆射而至!
少女新月般的眼眸裏寫上了警惕,但在看清那柄古樸巨劍外貌時,她立刻放鬆了下來。被輝夜遺忘在戰場的達摩克利斯尋覓著楊塵的氣息,掠過這片修羅場,忠心耿耿地來到了它現下主人的身畔。
“真是忠誠啊!”希拉伸指想在達摩克利斯的劍身上彈打,但巨劍充滿靈性地側轉了劍刃,拒絕了這輕佻的接觸,這立刻引發了希拉的不滿,“切,誰稀罕啊!”
就在這麼說著的時候,一聲聲昂揚嘹亮的軍號聲從戰局的各個角落響起。
“這是教廷……”希拉全神貫注地側耳傾聽著,“不對!這是特拉福德的軍號!難道教廷的軍隊居然在這種局麵下還是遭遇了敗仗?!”
特拉福德的號角持續不斷地響起,充滿了戰勝的喜悅與慷慨激昂,希拉輕巧地跳上了一片高地,得以俯瞰戰局。
但見火紅的軍隊正以前所未有的決心與速度盤旋著彙集著,並對白色的教廷軍產生一陣陣衝擊與碰撞!被圍困在特拉福德陣中的教廷部隊以飛快的速度凋亡,而在外圍進行著集團軍碰撞的教廷軍隊亦在特拉福德一陣陣強有力的衝擊下產生了潰敗的跡象。
希拉敏銳地注意到在教廷軍隊的最後方已然開始了有條不紊的撤離!
夕陽此刻已經緩緩地降下了山頭。夜色開始緩緩地四合。
白色的海洋退潮,火色的軍隊爆發出了地動山搖的歡呼呐喊聲!
但對教廷而言,胡爾城已是足夠豐碩的戰果。
少女撇了撇嘴,跳下了高地,走到楊塵的身旁,衝著依舊沒有恢複神智的少年揶揄道:“喂,大懶蟲,你的部隊在你睡懶覺的時候大潰敗哦!你可真是個不負責任的家夥!這樣搞得本小姐也陷入了危機啊!”
希拉此刻身處的地方也算是在特拉福德軍隊的控製範圍內,她無法在短時間內與教廷軍合流,並隨著大部隊一起撤離。她身上還穿著教廷士兵的甲胄,而楊塵那一身破碎不堪的鎧甲更足以令特拉福德的統帥感到欣喜若狂。
“真是的,又到了我的表演時間啊。”
希拉微笑著拍了拍楊塵的臉袋,喃喃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