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楊塵孤獨地站在胡爾城城牆上,夜風吹得他長發飛舞,猶如仙俠。
希拉悄悄地來到了他的身後,柔荑輕輕地摸上了少年的肩膀,說道:“別難過了。”
“我沒有難過,”楊塵淡淡地回應,那雙血紅的眼眸依舊木然地望著麵前的蒼茫夜色。
“那你幹嘛站在這裏發呆呢。”
“我沒有在發呆,”少年的聲音比往日顯得更加淡漠與冰冷,“我在思索如何報仇。”
希拉長長地“哦”了一聲,說道:“我還真詫異呢,在我的印象裏你可不是這麼貪功的人,居然會在敵方撤退時,還長途奔襲去追殺。”
楊塵沒有說話,依舊在風中沉默著。
輝夜的死,對他的觸動完全不比芙瑞與阿爾的離開來得小。
在親眼目睹那顆沉默的人頭時,楊塵感到一股刺心的痛意在鞭笞著自己的靈魂,天旋地轉之間,他居然像個弱女子般眩暈了過去。
等到再度睜開眼睛,那溫柔的黑眸已消失無蹤。
他知道自己在暫時的掙脫後,無奈地又陷入了魔禪的歪道,而且如今的沉淪,比之往日的更深,更難以自拔!
他沒有想到輝夜居然會在自己的心目中占據如此之重的分量——由於少女的死去,與魔性掙紮著抗衡著的他又一次全麵潰敗,他乖乖地投入了魔佛的懷抱,安然地享受著眼眸的鮮紅。
希拉靜靜地站在楊塵身後,新月般的眼眸凝視著少年的身姿,她不由想起了兩人當初的第一次相逢……
那是在五年前的一個無聊上午。
那時的希拉,隻有十二歲。
正在黑暗議會的大本營——布萊克古堡接受著魔女課程的小希拉,坐在隻有六名學生的課堂裏,百無聊賴地玩弄著指尖的魔紋。
能夠將魔紋猶如玩具般操控,希拉的魔導天賦被她的授課老師譽為百年難見的神靈恩賜——當然,此處的神靈並非克斯莫斯,而是象征著黑暗的卡奧斯。
用沉悶語調講授著課程的老婦人,在黑板上寫下了一連串複雜的“既有片段”,要求著在座的幾名魔女實習生牢記。
希拉不屑地撇了撇嘴,指尖彈動,那無數魔紋頓時便在她的指尖排列成了黑板上的模樣,一字不差。
而就在這充滿苦悶與沉鬱的時刻,外敵入侵的警報聲突然間在這個小小的教室裏響了起來!
“又是光明的走狗來犯了嗎?”
原本還在用催眠般的語調講著課的老婦人頓時像是變了一個人般,用森然的語氣自言自語道,她身上那股凜冽而恐怖的殺氣令在場的魔女實習生們都感到一絲不可控製的恐懼。
“你們乖乖地呆在這裏,”老婦人用不容忤逆的口吻說道,“特別是你,希拉?新月?羅斯柴爾德小姐!請克製你那旺盛的好奇心,以保全你脆弱的小命。”
“知道了!”幾名魔女實習生異口同聲道。
老婦人滿意地點點頭,光芒一閃間便消失不見,她正趕赴戰場。
但當老婦人前腳一走,幾名魔女實習生立刻便炸開了鍋般,自從上次希拉偷偷帶著她們窺視了教廷軍襲來時的盛景,她們再也不如往日那麼安分。
“希拉!我們再去偷看吧!”一名實習生雙眼放光地盯著女孩說道。
希拉用小手撩撥了一下深藍色的長發,有氣無力地說道:“格林夫人已經點名警告我了,我可是想成為優秀魔女的好孩子,不能做這種事。”
“真的嗎?”那名實習生用玩味的眼神凝視著希拉,又問了一遍,“那我們可就自己跑去了哦!回來以後,我們會把精彩的戰鬥場景轉述給你的!”
“隨便啦。”希拉那雙懶懶的新月眼眸毫無火花。
“好啦!真沒勁!我們自己去!”幾名實習生眼看著沒有辦法,雖然希拉不去,但對於戰爭的好奇心驅使著她們結伴離開,隻拋下希拉一人沒精打采地坐在教室了……
事實證明,希拉是老師在一個樣,夥伴在一個樣,而自己獨處時又是另外一副模樣的家夥。在教師的門砰地一聲閉合後,她原本懶散的眼睛頓時變得有神了起來,
“格林夫人已經點名警告我了,我當然需要謹慎一點啦,跟你們這幫笨手苯腳的家夥一起行動簡直沒有隱蔽性可言,”希拉壞壞地笑著,在心裏想道,“現在是潛伏大師希拉的單獨活動時間!”
女孩輕輕地打了一個響指,但見魔紋飛舞著纏繞了她,她的身形頓時便消失不見。但這並非是七星強者才能獲得的瞬移能力,而是某種較為巧妙的隱身法訣。
但見教室的門“自動”地開啟而閉合,希拉悄悄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