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霎起,落葉紛飛。三十裏開外,了無鳥獸聲。天狗挾狂風,意欲撕吞月。長光破雲霄,月落鼎食城。
鳥無聲息山寂寂,夜正長兮風淅淅。魂魄結兮天沉沉,鬼神聚兮雲冪冪。
今夜,龍虎雲集此處。那些凶神惡煞,正於睡夢般的夜幕之中,潛藏著,休養生息。卻不知,幾個輕捷的殺手,已經來到。
一個小賊忽然從熟睡中醒來。他睜著惺忪的睡眼,望望起風的窗外。
窗外除了風,在沒有別的東西了。
可是他好像預感到了什麼。恐懼,在瞬間,充溢他的身體,噬虐他的肺腑,麻木他的四肢。
他身邊夥伴被他弄醒了。
“幹啥呢,怎麼不睡了?”夥伴問他。
“我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他皺著眉,眉頭卻是鬆垮的,驚異,而害怕。
“有什麼不對勁兒?”身旁的夥伴,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睡覺睡覺,明天還要趕路呢。”
他躺下,枕著自己的雙臂,卻怎麼也睡不著。
那些呼嘯著的風,幻化出虎狼的麵容,嚎叫著,咆哮著。那才是真正的凶神惡煞。
看到這般情景,小賊更加驚怖。這樣粗壯的一條黑漢子,居然用被子裹住全身,在凜冽淒厲的風邊,瑟瑟發抖。
就在此時,三個匆忙的身影,正輕巧地在他們頭上,他們屋子的房頂上,踩著雕甍磚瓦,飛簷走壁而過。
就像是猛獸,圍住了一群羊,虎視眈眈,正在考慮從何處開刀。
“我們腳下,有多少小賊?”他輕輕一笑,原本絕色溫柔,時常含笑的眸子裏,卻滿是凜然的殺氣。
“約有一百人。”身旁那女子,黑衣黑紗依然是遮不住她的冰雪般風度,“若幹掉了他們,便是斷了那魔頭六臂中的一隻。”
“這便是一頓劃得來的大餐了。”他就像資曆頗深的殺手那般,陰險,勇敢,豪邁,“魔頭的走狗總是分散在天涯海角,難得看到他們這麼整齊地出現。”
“是啊。”不遠處的女子含了笑。雖然用黑紗遮麵,卻看得出那溫柔婉約,千嬌百媚,“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呢。”
“為了不讓我們這幾天的追蹤成為徒勞,”薄荷般的冰豔女子笑道,“今晚,我們就得動手。”說罷,她便一路小跑向前奔去。
“我可是,早就等不及了。”說罷,男子跟了上去。第三個黑衣人緊隨其後。
深沉的夜幕,伸出母親般慈愛的雙手,籠住這三個秘密行動者,輕輕地撫摸著,保護著......
屋內,剛才驚怖的小賊,已經撐不過甜美的睡意,閉上了雙眼。
“嘭!”忽然有個東西從天花板上一飛而下,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腿上,無情地將他的睡意轟出門外。
“這,這是怎麼回事?!”他哆嗦著,與被驚醒的同伴麵麵相覷。
他的同伴戰戰兢兢地爬起身來,點亮了蠟燭。
他們圍在床前,顫抖著打開那掉下來的東西——一個包裹。
“啊!”這兩個壯漢,刹那間也嚇得驚叫起來。
那包裹裏,竟是好幾顆血淋淋的人頭!
而且,那些人,正是他們帶隊的上司!
忽然一陣風響,銀光閃過,“刷”的一聲,二人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便被割斷脖頸,當場斃命。
脖頸裂口處,無血湧出。那銀光,也依舊是一塵不染,卻煥發了神采,顯現出閃電般的圖紋,令人見罷膽寒。
夜色中,眾人看得真切。那道銀光,是一把劍。仙氣常蘊,極品尊貴,氣勢不凡。就仿佛是聖物,神聖不容侵犯。
這,便是蒼雷劍的真容。
於是剩下的那些小賊們,便個個哆哆嗦嗦了。
這仿佛,開啟了他們的記憶。
那個魔頭,便是這樣闖進他們的世界,威逼他們,號令他們的。
他們就是這樣,成為了魔鬼的奴隸。
“大,大王饒命,大王饒命......”像上次那般,他們連連求饒。
席風闌歎息。雖然這些人是被迫行事,但畢竟,他們是魔頭的走狗,做了燒殺搶掠的壞事。唯一能做的,便是祝願他們過了三生石,下輩子能做個好人。
他將劍提起,斜指天空。
頃刻間,電閃雷鳴,爭豔天空。
“啊,不要啊,不要啊......”小賊們跪下磕起頭來。
“雖然你們秉性不惡,”席風闌緩緩道,“但是你們跟著那些邪惡的領頭,做魔鬼的奴隸,傷害無辜的凡人。你們做了錯事,便要付出代價。”
說罷,無情的寶劍一揮,銀光閃過,跪著的眾人就皆歸天了。
席風闌垂了手上的劍,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