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淵清進屋後,先是小心翼翼的瞄了茯苓一眼,並未在她眼中發現厭煩之色,隨即撿了一個離她最遠的座位坐下。鎮定如他,斷不會想過有一天會慌亂如同一隻受傷的小鹿,要從別人的臉色上獲取自信和勇氣,可是事實卻是如此。
芒刺在背的感覺讓茯苓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章淵清這個男人也太明目張膽了,舊愛尚在竟還如此眼光灼灼的盯著她這個新歡。每次她眼神掃過他,他都會明眸一笑,格外的輕柔,就像是冬去春來的暢然,那樣讓人留戀和欣悅。溫文爾雅的公子哥殺傷力真大,不變的微笑,最具親和力,連她這個定力超強的人都抵製不住,上天就不該造出這些尤物禍害人間。
不一會兒,抽簽便有了結果:楊玉環同翩翩姑娘為第一組一組,茯苓同太華公主為第二組。
翩翩姑娘換了一身彩衣寬擺長裙出場,全身彩帶飄逸,頭戴飾有變幻無窮的翡翠花冠,如誤入凡塵的彩虹仙子。
弦鼓一聲雙袖舉 回雪飄飄轉蓬舞。楊玉環這邊鼓聲剛起,翩翩姑娘便輕盈的旋轉起來,姣美的身姿旋轉起來像柳絮那樣輕盈,玉臂輕舒,裙衣斜曳,飄飛的舞袖傳送出無限的情意,裙擺旋為弧形,旋轉的瞬間姿態舞衣輕盈,如朵朵浮雲,豔麗容貌,如盛開牡丹,回眸一笑千嬌百媚。
長袖擺,旋舞起來時,身如飄雪飛如,竟給人回風亂舞當空霰的錯覺。她身上的鈴鐺聲十分清脆空靈,加上有節奏的鼓聲,抑揚頓挫,更能把人帶到舞蹈的意境中去。周圍也在這空蕩蕩鼓聲鈴聲中幻化為成蒼茫的大草原,帳篷幾許,婦孺盛裝跳著舞,胡人騎著馬奔馳狂歡的盛況。
眾人觀的如癡如醉,待鼓聲停止,翩翩姑娘也停止了跳舞,眾人才從震驚中走了出來。楊玉環許是擂鼓累了,薄汗微微沁出,從袖裏掏出香帕擦汗。
“女子擂鼓實乃少見,姑娘的對音律的造詣很高,讓人側目。”章淵清一雙星眸稍帶訝然,直直地看向楊玉環說道,繼而對翩翩溫文爾雅的一笑,“翩翩姑娘的舞總給人意外,讓人驚豔。”
“謝謝小侯爺讚賞。”聽到意中人的讚美,翩翩姑娘並沒有以前那般興奮洋溢,竟有些意興闌珊。因為她知道他眼中的讚美無關風月,越想將他心底扣除如雲煙寂滅,他越以不可阻擋的姿態一步一步深入她的心。
記憶回到她們初遇的那天,她在溪水中練舞,湊巧他也來溪邊散心,隔著脈脈流水,她醉心舞蹈,他深情款款的吹簫伴奏,清洌的簫聲一下子打動了她沉寂多年的心,此後,她便一發不可收拾的愛上了他。
奈何,他除了對她的舞姿讚不絕口,眼中再無看不出別的情誼。那驚鴻一瞥引為知己,一時青睞,不過是一場華美的夢。
“翩翩,你怎麼了?”章淵清輕喚她的名字詢問。
翩翩姑娘這才意識到剛剛失神,仍站在屋中央,臉一紅,尷尬的退了下去。
兩人說話間,茯苓施施然坐在琴台上。欲將心事付瑤琴,她輕輕調音,眼中藏不住的淺淺悲哀,不期然的眼前浮現穀天祈同綺玉雙宿雙飛的情景。這弦音低泣,幽咽難言,撫琴之人似乎有著無窮的哀愁,通過這七弦琴上輕聲傾訴。
他的生命再容不下她的牽絆,打攪了他這麼多年,已經太久了。
太華公主卸下一身華服,簡簡單單穿了一件素衣,珠釵卸下,慵懶的舞劍,將淩厲的劍舞化為纏綿的舞蹈。伴著舞蹈的除了悠長的琴音還有茯苓軟軟的輕柔婉約嗓音清唱:
為何在我身邊卻不能相見
雲的心 雨的願 風中的誓言
為何無法忘記溫柔的一眼
人間滄海已桑田,我陪妳到永遠
花的詩 蝶的戀 此情永不變
劍的癡 琴的怨 一曲問蒼天!
我寧願一場醉 依稀笑語夢中見
緣未了 花未謝 彷佛昔日在眼前
愛無悔 情無怨 為何倩影卻成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