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人的氣場瞬間散去,楊洄身子輕鬆了些,斟酌著安慰道,“母妃不必擔心,太子與兒臣近來交好,隻要沒打草驚蛇,抓他一兩處小辮子還是輕而易舉的。”
“那你就好好盯著太子,事成之後,本宮絕不會虧待你們。對了,最近慶王、榮王那裏有什麼動靜沒?”武惠妃擺弄著手指上的丹寇,漫不經心的問。
“前幾日慶王、榮王因長安城的名妓打架,兒臣本想將此事鬧大,讓傳言自然而然的飄到皇上耳朵裏。不料趕上兩位公主中毒,震驚了整座京城,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新談資。父皇與母妃的心思也全放在太華妹妹身上,此事便被巧妙地掩蓋了下去。後來,兩位王爺冰釋前嫌,兄弟恭敬有禮,這事情便不了了之。如今,兩位王爺對兒臣起了疑心,已經不再來往,再探那邊的消息難上加難了。”楊洄直截了當的回答。
鹹宜公主淡淡一笑轉移話題,故弄玄虛的說,“母妃,提起太華妹妹,鹹宜倒是有個天大的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武惠妃揚眉,好奇的問。
鹹宜公主在她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真的?”武惠妃眼裏滿是寵溺與驚喜,難以確信的問。
“昨日我去探望太華,她親口說的。紅鸞星動,錯不了的。”鹹宜公主十分肯定的說。
“母妃疏忽了,總以為太華還小,沒想到太華也是大姑娘有自己的心事了。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愁。”武惠妃的眼眸流光一轉,舒心的笑了。
鹹宜公主夫婦在夜華宮又盤桓半個時辰,母女間知無不言,一片祥和。最後,在武惠妃的再三叮嚀下回了公主府。
日上三竿,茯苓才悠悠轉醒,生病就是好,可以借養病為借口每日不必每晨昏定省。宿醉醒來頭疼欲裂,她聞著身上濃重的酒味皺著眉頭問,“現在是什麼時刻了?”
“已經巳時了,公主。綠萼姐姐去內務府領月銀,臨走前吩咐奴婢為公主準備好了洗澡水。公主要不要洗個澡?”小宮女小心翼翼的建議。
茯苓點點頭,小宮女轉身準備走,被她叫住,遲疑的問,“今日有什麼人來過沒?”
“回稟公主,靖遠侯來過,聽說公主還在休息便去了大殿裏飲茶靜待。”小宮女詫異地轉過頭,恭恭敬敬的回答。
確定他果真不再來了,茯苓心裏竟然湧起濃重的失望。難道是昨日的酒醉還未醒嗎?她冷漠的臉上中透出一分譏諷,明明不願與他再有牽連,為何還對他的行蹤如此上心?她甩了甩頭,毅然決然的隨著小宮女沐浴更衣。
洗完澡,她坐在鏡前,等候小宮女幫她梳理頭發,突然她看到桌邊擺放著一碟精致的甜品。有的被雕刻成含苞待放的荷花,有的像一株盛開的白玉蘭,更好玩的是一個類似於她的水果雕像。
“很有新意,這東西是誰做的?”茯苓撚起水果雕像,心情大好。
小宮女為她挽了一個溫婉的發型,慢條斯理的答道,“公主洗澡的時候,忠義侯送來的。”
“他人呢?”茯苓按下心中的悸動,顫聲問。
“走了,忠義侯說公主已然康複,便應該遵守當日的約定。今日本該是靖遠侯陪伴公主,所以他送完東西就走了。”小宮女不知她的彎彎心思,柔柔的回答。
穿戴整齊,茯苓對著銅鏡照了照,那張臉依舊那麼蒼白。她轉身穿過走廊,來到大殿。章淵清站在明媚的太陽下,身影頎長清晰,正在安靜的作畫。一雙溫柔似水的眼睛,挺直的鼻梁,雙唇微抿,形成一個完美的弧度,堪比擲果潘安。一地的油紙傘,宛如一片花海,茯苓簡直看呆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指著滿院子的油紙傘,由衷地讚歎,“畫的真好。”
章淵清連忙起身讓座,“公主身子剛有起色,別累著快坐下。那日見公主對我所執的油紙傘很感興趣,便在公主病中收集了許多民間傘畫。公主看看,喜歡哪個?”
“難為你這般上心,也許我不值得你這樣的對待。”茯苓為他的過度上心隱憂,深怕一不小心傷了他的心,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章淵清對她的反應一目了然,絲毫沒有以後的事情擔憂,猶如談論天氣般的自然,“公主是謎一樣的女子,遇到你是我這一生中最美妙的事情,是你讓我覺得她還有心跳的感覺。隻要是公主喜歡的,淵清必定想方設法找來。這是我心甘情願的,公主不必有壓力,就算公主無力回報,也請安心的接受。”
“好漂亮的油紙傘,像花海一樣,你能不能教我如何畫?”聽他說得如此誠摯,茯苓臉上的表情鬆弛了許多,語氣間多了份隨意。
章淵清會意一笑,“當然好了。”
“首先聲明,我很笨,你不許笑話我啊!”
“我還怕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教會徒弟餓死師父呢。”
輕鬆,這一天是茯苓自從穿越後所感覺到的從未有過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