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這是何苦?”穀天祈對她的話充耳未聞,咽下哽在喉頭的苦水,喃喃的說。
茯苓不理會他眼波裏的重重疑惑,一字一字緩緩從牙縫間擠了出來,“如果你不想我親自抱你上馬,就立刻照我說的做。”
穀天祈並不接受她的脅迫,眼睛無聲詢問她,仿佛得不到答案他寧願化作一尊雕像。
打量著他棱角分明的臉,茯苓堅定地說,“如果你還能相信我,就別放棄。我們一定會平安出去,誰都不用犧牲。”
“你這麼做是不是因為也有一點…一點在乎我?”穀天祈忽然抓起她的手固執的問,心裏有些小小的企盼。埋在心裏的疑問,如果錯過時機,也許永遠都問不出口了。
茯苓背部微微的一顫,忍著心裏的酸楚,繼續充當鴕鳥,“這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可以等我們脫困之後再談,上馬。”
“這對我很重要,我現在就要答案。”穀天祈顯然不滿意這個答案,也不願就此善罷甘休,握著她素手的大手因激動暗暗使勁,焦急而又粗暴的大聲質問。
茯苓被他一激,有些惱怒不勝其煩,甩開他的手,大聲喊道,“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在一起,我在乎你又能怎樣?”
“我愛你。”穀天祈低低的歎了一聲。
這句話猶如在凝滯的洞穴中扔了幾枚重型炸彈,一陣陣燥熱壓抑隨著空氣翻滾起來,翻卷出荒蕪的情思地。
聽著難以預料的真情流露,茯苓心裏有些心疼。刹那間,一種感覺自心田湧現,毫無預警地讓她的思緒停滯,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軟弱和幸福,她的眼角充盈著晶瑩的液體,還是不放心,不敢確定的問,“你說你愛我?”
“是的,無論我多麼不想承認,我愛你。”穀天祈重申了一遍。
一瞬間,茯苓有些恍然,眼中多了抹滄桑和無助的淒惶。猶豫片刻後,她下定決心,惴惴不安的試探問,“如果我說雲清不是我逼死的,你相不相信?如果我說那日在未央宮我並沒有拿刀砍綺玉,你信不信?”
穀天祈擰緊眉頭,認真的凝視著她等著她繼續說下去,不置一詞。
“看吧,你根本不信,所以我說什麼都於事無補。”早就預料到他的表情,茯苓不由啞然失笑,語氣裏有了一絲嘲弄。
“你能認認真真的解釋原因,而不再逃避,隻要你更給我一個理由,我寧願相信你。但是有一點,如果你騙我,請騙我一輩子。因為,沒了仇恨,再失去你,我的生命將徹底變成一片死寂。很多時候我幾乎分不清自己是不是還活著。如果你的心中根本沒有我,我寧願長埋於此,勝過以後漫長的寥寥時光。這些天,我好想你。”穀天祈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臉上的剛毅瞬間化為柔和,誠摯的說。
茯苓疑惑地瞧著他,她猜不透他今日為何如此的不同,拚命的搖著頭,“你怎麼會相信我,我不相信,不相信,你一定是故意騙我,等我信了再狠狠的嘲笑我。”
“茯苓,看著我。”穀天祈的眉宇間透著倦意,臉色愈發蒼白,雙手捧著她的臉,溫柔承諾,“自從那日聽你的話,回去檢查了下綺玉的傷口,外淺內深,由傷口的深淺和走向不難推算那一刀必是綺玉自己砍的,那時我才知道是我誤會了你。”
“綺玉的事情錯不在我,並不代表雲清的事情也錯不在我,你為何肯相信我,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接近我不是趁機報複?”雖然心裏已經七成信了,由於底氣不足,茯苓仍是倔強的反問。
穀天祈將帶字的白色絲綢遞給她,點了點她挺直的鼻尖,“倔強的丫頭,你看看這個就明白了。”
茯苓花了很多力氣才讀完那段文字,歡喜的笑了,眼中含淚,故作嗔怒地望著他,“你看,你錯怪了我兩次該怎麼補償我?”
“以後我保證無條件的信你。”穀天祈信誓旦旦說。
這一刻,茯苓什麼也不願想,控製不住心中的渴望,撲進他的懷裏,一邊捶打著他的胸部,一邊痛哭,“笨蛋,大笨蛋,我討厭你,討厭你。”
微微一動又牽起數聲低咳,穀天祈幸福的笑了,“你才是那個笨蛋,好多次我靠近你,想要對你說出心裏的話,你總是如刺蝟般把堅硬的刺對著我,讓我哭笑不得。”
見他嘴角咳出血來,茯苓在一邊好沒良心地偷笑,“活該,誰讓你總冤枉我,還好,這筆賬我有一輩子的時間同你細算。”
“真的?”穀天祈會心的笑了。
茯苓偎在他懷裏,聽著他不規則的心跳聲,唇邊噙著一絲笑意拍拍胸脯保證道,“當然了,上馬!”
就這樣,兩人一馬腳步都不似先前敏捷,淩亂的走向前走著。時而不時,他們會停下片刻,為誰應該騎馬而爭論不休。
大雪紛飛,蒼茫的大地上,一段幸福的旅程,已然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