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冷光擦過眼底,茯苓不甘示弱地頂回,“華妃娘娘,你是非要置我於死地不可嗎?如果你不相信我,大可以另請高明,不用如此拐彎抹角的試探。”
“公主別動怒,本宮隻是怕自己演砸了這出戲。”劉華妃忽視了她話裏的濃濃嘲諷,聲音依舊清清淡淡,聽不出什麼情緒。
“宮中的生活如演戲,華妃娘娘常年演戲,這點戲對您來說手到擒來吧?” 茯苓目內幽光微沉,撇撇朱唇冷笑,接著道,“娘娘,鬼上身,是上身體康健人多些還是病體染塵的人多些?這個不用我再提醒你了吧。再者,華妃娘娘同昭成皇後都是做過娘親之人,昭成皇後感念到娘娘對太子真摯的憐愛之心,上其身與父皇相見,這事情順理成章。對娘娘,也是奇功一件。”劉華妃假裝不明白的沉思一會兒,竟撲哧笑了出來,“公主真會說笑,這件事本宮隻是聽從你安排的小嘍囉,能有什麼奇功?”
“華妃娘娘號稱擁有七竅玲瓏心,孝昌這點小伎倆豈會看不出來?您就別拿我尋開心了。”茯苓一臉無奈的說。唐玄宗若是對鬼上身之事深信不疑,私心裏必想依從昭成皇後放了太子殿下。以惠妃睚眥必報的性格,她勢必會揪著太子的小辮子不放,纏得唐玄宗頭大。屆時,華妃娘娘隻需扮演溫柔的解語花,一麵在唐玄宗耳邊吹噓太子的優點挽一個賢德的名聲,一麵坐收漁翁之利。
“幸虧孝昌公主是女兒身,若是男兒身,恐怕皇宮裏的這些皇子都不是你的對手。”劉華妃話中有話。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聞言,茯苓身子一震,臉色慘白,略帶無奈的求道,“請華妃娘娘放心,孝昌無意卷入政治紛爭,禍從口入,還請娘娘嘴下留情。”
劉華妃眨眼間恢複了溫婉的麵孔,一臉疲憊的衝著大家揮揮手,“就這樣阿布,大家晚間靜待本宮的好戲好了。”
不知為何,踏出太清宮,茯苓感覺到有幾道目光犀利的交織在自己身上。回頭看去,榮王等人正目光灼灼盯著她,目光中有仇視、警惕,還有陌生人的疏離。
在皇宮,你比人弱,雖然容易被人欺負,卻不能明哲保身。你若比人能力強,除非強上一大截,後台硬,別人才會心甘情願跟隨你。當你與他們能力相當,隻會招致迫害。然而當你比別人能力強而無後台,隻能成為踏腳石。這便是皇宮的法則,
茯苓悵然的望了眼同父異母的兄弟們,一時百感交集,拉著綠萼快步往未央宮走去。一個皇位把大家搞得全無手足情誼,高處不勝寒,真的值得嗎?
是夜將近子時,一陣淒厲的尖叫聲驚動了太清宮裏的每一個人。
劉華妃雙目無神像是中了邪似的直挺挺地坐在床上,口中喃喃的叫著,“隆基!隆基!”
“娘娘,娘娘,您這是怎麼了,您別嚇唬奴婢呐?”嬋娟假意搖晃著劉華妃的身子,故作又驚又怕狀,歇斯底裏的衝太監宮女們喊道,“娘娘病情加重,開始胡言亂語,你們還不快馬上請禦醫,請皇上。”
一刻鍾的功夫,聞訊的唐玄宗與武惠妃匆匆趕來。
“怎麼回事?”武惠妃抓住正出門想要迎駕的嬋娟,犀利的問。
嬋娟跪地哭訴,泣不成聲,“我家娘娘,她…..她胡言亂語,禦醫也診不出病因。請皇上救救我家娘娘!”
唐玄宗快步閃進內室,見到華妃頭發蓬亂,連聲叫著自己的小名,也是疑惑不已。他坐到床邊握住她的手,輕聲低語,“華妃,朕來看你了。”
“隆基我兒,隆基我兒!”劉華妃急急地握住他的手,一行淚從眼角滑落了出來。
唐玄宗聞言一震,難以置信的顫聲問,“你叫朕什麼?”
“隆基吾兒,本宮死得好冤呐!”劉華妃入戲更深,感情飽滿的款款訴苦。
奸詐的東西,暗藏的鬼計!本宮就不信掀不開你的底。武惠妃在心底低語。
“愛妃,你看,是不是昭成皇後上了華妃的身?”唐玄宗濃眉之下全是驚喜,衝著武惠妃高聲喊。
“華妃,皇上在此,你再裝神弄鬼怪力亂神,休怪本宮對你不客氣。”武惠妃湊近華妃疾言厲色道,女人的直覺告訴她,華妃在故弄玄虛,於是她將計就計。隨即,她轉眸對著唐玄宗溫柔的說,“皇上,昭成皇後與華妃姐姐素不相識,怎會突然上華妃之身?千萬別是那些不幹淨的鬼怪精靈迷惑了姐姐的元神,上了姐姐之身,臣妾有一計不但可以不傷姐姐還能驅散這些汙穢!”
寂靜的夜間,本該安眠的一席人,卻各安心思的打起自己的小算盤,演著一出愈演愈烈的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