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的熄了燈,好夢正酣,這夜茯苓睡得很是香甜。殊不知,太清宮殿內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好戲已至高潮。
“愛妃覺得該如何辦?”唐玄宗極力摁住華妃掙紮的身子,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不冷不熱的抬頭問。
“皇上不必著急,臣妾幼年曾見過道士驅鬼做法事,對那些簡單驅鬼的竅門略懂皮毛。皇上何不讓臣妾勉力一試?”武惠妃笑裏藏刀,見唐玄宗並未露出不悅,溫言細語的對宮中奴婢吩咐道,“取一雙朱紅色的筷子來。”
唐玄宗幽靜如水的雙目看了她一眼,沒說讚同卻也沒說不讚同,算是默許了她的做法。
不一會兒,一個小太監取來一雙朱紅色的筷子,恭敬的遞給武惠妃。隻見,她手握著筷子,一邊邁向癲瘋的華妃,一邊不懷好意的笑,心裏不禁暗暗得意,華妃,本宮要看你這次如何收場。
武惠妃隨身帶的宮女忙摁住華妃,惠妃手裏朱紅色的筷子夾在那纖細的手指上,頓時泛起一條明顯的血痕。她半垂眼簾,盯著血痕加大手上的力道,心裏嗤笑。
右手食指被竹筷夾得生疼,劉華妃快要克製不住這徹骨的痛意。但這些年隨機應變的能力不是虛的,她突然想起茯苓的交代,倒打一耙,可憐兮兮的衝唐玄宗哭訴,“隆基吾兒,你忘了壽辰的長壽麵湯了嗎?碗中湯,母心肉呐。”
“都住手!統統給朕住手!”唐玄宗臉上的表情愈加難堪起來,扒開眾人,緊緊地擁住劉華妃,氣急敗壞的吼道。
“皇上,就差一點……”武惠妃百思不得其解,詫異的喊道。就差一點,就差一點就能迫使華妃露出狐狸尾巴。現在放棄,功虧一簣,委實心有不甘。
唐玄宗麵色不善的又重複了句,“出去,都出去!”
還想說些什麼,被唐玄宗的獅子吼吼得花容失色,武惠妃的俏臉顯得格外的扭曲猙獰,心中縱有千般不滿,隻得悻悻的打道回府。唯恐怒氣波及,屋中眾人也自是退避三舍。
見看穿心計的人散去,劉華妃的眼眸中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用著飽含慈愛的語氣輕吐哀怨,“隆基吾兒,本宮死得好冤呐。”
“你真的是母後?”唐玄宗的心莫名的顫抖了一下,太多的話因過於激動而又咽了回去。
華妃微微頷首,簡單說明來意,“皇兒還記得當年母後為你割肉做壽麵湯,母後已是十分欣慰。母後本已榮登極樂,奈何牽絆皇兒,隻得趁華妃陽氣弱借體一用。母後有幾句話要叮囑皇帝,望皇帝千萬謹記。”
“母後請講,皇兒謹聽教誨。”唐玄宗深信不疑的回答。
“當年厭勝之事雖然並非母後所做,奈何證據確鑿。則天皇帝派人在本宮住的地方搜出木雕小人,證據確鑿,母後百口莫辯。則天皇帝震怒之下,秘密殺害了母後。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憐母後枉死多年沉冤無法昭雪。如今,宮中再現以厭勝之術誣陷人之事,皇帝竟然不分青紅皂白妄加論斷圈禁了太子,母後真是痛心疾首啊!”劉華妃聲色俱厲,涼涼的拋出這麼一席話。
唐玄宗素來仁孝,這話字字如鞭子抽在他背上,擦了一下額頭的冷汗,將信將疑的問,“母後的意思是太子是被人栽贓陷害的?”
“厭勝之術若真靈驗,還要千軍萬馬作甚?若有戰事,全國上下齊心做此厭勝之事詛咒,豈不更便捷?有人心虛妄圖生事,才將這惡習搬出來挑撥是非。母後委實不忍太子因妄加之罪枉死,特來告知。話已帶到,至於怎麼處理,但由皇帝定奪。塵事已了,母後要走了,吾兒,保重…..”劉華妃說完,咬破舌尖,一股甜腥的液體頓時湧入口中。“啊”的一口鮮紅噴出,仰麵而倒……
“母後!母後!”唐玄宗使勁的搖晃著華妃直挺挺僵硬的身子,滿是不舍與自責,陷入深深的回憶中,自言自語,“母後,朕究竟該信誰?”
這次他無法迅速的給出答案。
清晨,推開窗,茯苓突覺空氣格外清新,閑適的倚在窗邊看風景。門吱一聲被推開了。
“公主,昨夜又下了些大雪,您一向淺眠,定然沒休息好。好不容易快天亮時雪才漸小了,您怎麼不多睡一會兒?”綠萼見茯苓衣著單薄的站在窗戶旁吹冷風,連忙取來一件外衣為她披上,有些心疼的說。
茯苓輕輕的掖著衣角,依舊盯著窗外怒放的梅花,懷揣了不少心思回眸一笑道,“昨夜我睡得十分香甜,不經風雪,不成氣候。在宮中,唯有曆經磨難才能生存。綠萼你看,太華送給我的那株梅花映雪而立凍了一夜,開得不是更加嬌豔了嗎?”
“公主,你的臉?”綠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不對勁的地方,指著她的臉驚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