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夜華宮華貴的大門吱一聲被推開了。
剛看到來人,留守在夜華宮裏苦等無趣的鹹宜公主便嗖的跳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扶著武惠妃步步走向鋪著貂皮的坐榻,仍按耐不住焦急的問,“母妃,怎麼樣,有沒有查明父皇為何寬恕太子的罪責?”
唉,又是一聲細小的歎息。武惠妃揉了揉太陽穴,蹙眉無奈的說,“沒有!本宮已親自去皇上那裏探了口風,皇上敷衍了事,似乎極其不願提起金丹之事。總之,一無所獲。”
“連母妃出馬都探不出什麼,我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怕是不可能了。”鹹宜公主愁容滿麵的嘀咕。
“這還不算最蹊蹺的事情!”武惠妃的臉上露出不解的神情,不安的說,“李林甫今兒私下跟我說,早朝時太子上奏折說感自己才疏學淺,疲於政事,恐有愧於天下,故想效仿相王讓賢之舉,自願被廢除太子之位,且舉薦壽王為立儲人選,他還說本宮被邪氣入體乃是因為後宮死氣沉沉,又奏請皇上立本宮為後以衝喜。”
“立儲立後?”鹹宜公主喜出望外禁不住驚呼出聲,幾乎難以抑製心裏的悸動,微微一頓又後知後覺的問,“這不正是母妃朝思暮想的嗎?為何母妃還會如此憂心?”
武惠妃眼中冷光乍現,幽幽的解釋,“立儲立後固然好,但偏偏是素來與我們敵對的太子一黨提出來的,大有嫌疑。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母妃,依我看這沒什麼奇怪的,說不定經此一事太子覺得鬥不過您,索性投誠示好呢!”鹹宜公主抿嘴竊喜,早被大好消息衝昏了頭腦,刨根問底道,“那父皇有沒有準奏?”
“皇上是否準奏這倒不清楚,但是宮中爾虞我詐,防人之心不可無,還是小心謹慎些好!總之,未探明太子是如何化解這一幢幢危機,又出於何居心奏請立後,本宮實難安心。”武惠妃柔柔的說,聲音裏卻帶著冷傲與戾氣。
“母妃——母妃——”
正在兩人議論之時,聲聲急促的腳步聲伴著歡喜的喊聲傳了進來,興奮的聲音拉回兩人的思緒。
“是太華那丫頭!”鹹宜公主與惠妃相視一笑,達成默契。
話音剛落,太華公主已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斷斷續續的說,“母——母妃——”
“到母妃這裏坐,喘口氣慢慢說。”武惠妃衝她揮了揮手裏的絲帕,滿是慈愛。
太華公主風風火火的衝向她,端起桌上的茶水灌了好大一口,才稍稍鎮定下來,絞著手帕似乎有些難開口,終究咬了咬牙說了出來,興奮裏帶著嬌羞,“母妃,父皇剛剛差人說兒臣的婚期已擇好,近期便要完婚,聖旨馬上就到夜華宮了。”
撲哧——鹹宜公主笑了出來,一臉壞笑的望著太華公主揶揄道,“母妃,您看看,哪有女兒家聽說嫁杏在望開心成這個樣子的?竟連禮儀什麼的全忘了。”
“鹹宜姐姐!”太華公主怒目嗔怪,用委屈的眼神看向武惠妃,撒嬌地求她聲援,“母妃,鹹宜姐姐最壞,老是嘲笑兒臣,你要給兒臣討個公道。”
聽到如此好消息,剛還一臉愁容的武惠妃也換成滿臉的喜慶,溫柔的說,“那哪是嘲笑你啊,那是恭喜我們的新娘子呢。你這丫頭,一聽到嫁人,女兒家該有的矜持也全拋到腦後了。這日後若是嫁了人,心裏可還會有母妃的位置?”
“母妃!”太華公主厥起嬌嫩欲滴的小嘴,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此刻她被幸福滿滿的包圍著,無處不洋溢著幸福,上前環抱著武惠妃,討好的說,“母妃,不管太華有沒有嫁人,您永遠是太華最愛的人,也是咱們大唐最美的女人。”
“你這小丫頭就是嘴甜。母妃再美,能美過你這新嫁娘嗎?”武惠妃擰了擰太華公主的鼻子,寵溺的說,三人其樂融融的互相打趣著。
皇上駕到——
突然殿外有太監急聲通傳,傳報聲打斷滿室的溫馨。瞬時間,夜華宮侍奉的宮女、太監全部跪在地上齊聲迎聖。
“臣妾參見皇上——”
“兒臣參見父皇——”
武惠妃也領著兩位女兒上前行禮迎聖。
“愛妃快快請起!”唐玄宗連忙攙扶著武惠妃,習慣性的牽起她的手,攜手坐到了夜華宮的正座上,關切的說,“朕見今夜天氣轉寒,怕愛妃大病初愈不適應,索性過來看看,見到你紅光滿麵才稍稍放心些。”
“皇上,好多了,臣妾謝皇上掛心。”武惠妃眼裏閃著點滴淚光,我見猶憐的回道。
唐玄宗衝一旁候著的高力士使了個顏色,催促道,“高力士,還不將朕送給愛妃的禮物奉上。”
“是!”高力士笑嘻嘻的應聲,朗聲喊道,“太華公主接旨!”
雖已知所為何事,太華與鹹宜兩位公主仍舊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虔誠聆聽。
朕之愛女太華公主,年芳二八,素善通達,秀外慧中,凜遵內則,適逢嫁齡。今有定遠侯楊錡人品貴重,文武卓然,年少有為,秉性剛正,為朕所賞識,遂擢其為本朝太華公主駙馬,於十日後完婚。尚公主之喜,賞賜良田千頃,黃金萬兩,敕造公主府、駙馬府各一座,望締結良緣,勿負朕意。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