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層的抿主說得轟轟烈烈,坐起來卻完全是花架子。基本上村委會的負責人都鄉鎮指定的人選,然後走個選舉的過場,最後的結果自然不會出乎意料。這樣選出來的村官,對上那是相當聽話和忠誠的,可是對下,卻是聯合鄉鎮幹部來盤剝老百姓,就是這樣日積月累的,導致了鄉村兩級幹部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很大降低,激發了各地不同程度的幹群矛盾爆發。
藕西村的大爆發,也正是源於此。
但是沒有一個鄉鎮能壯著膽子來搞真正的村民抿主選舉,大家都對這個局麵不可把控,沒有信心,更怕老百姓自己選出來的村官將來隻為老百姓說話,而不和政府合作,這樣就削弱了政府的權力和利益,這正是當權者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可是,眼前這個看上去井然有序的,正在進行著的村民選舉,卻是一個從未幹過鄉鎮工作的小女子一手策劃和組織起來的。這讓林傑不得不在心中重新思考對幹部的任用原則。傳統思維力,有經驗有經曆的幹部是香餑餑,可是正是因為經驗太多,經曆太豐富,束縛了人的思維,形成了一種思維定式,而這樣的思維定式一旦建立起來,是很難打破的。所以鄉鎮的工作總是在原地打圈圈,很難有大的突破,就是化解矛盾,也隻是停留在事物的表麵,很難觸及到本質,這才是問題的根本。
杜秀青初生牛犢不怕虎,沒有思維定式,大膽心細,敢於改革和創新,敢於觸及事物的根本要素,真正把矛盾的核心問題化解開來,這才是新時期農村工作的新出路。
林傑看著杜秀青,腦海裏想了很多,一時竟有些遊離在會場之外。
突然,他看到會場上有個熟悉的身影。
等那個背影轉過身來,林傑嚇了一跳:原來是他!
“你們通知了記者到場嗎?”林傑突然問道。
“嗯?”杜秀青轉過頭看著林傑,一臉的疑問:何出此言哪?
“沒有!”杜秀青幹脆地回答到。
“你看!”林傑的手指了指人群中那個背著采訪包拿著“長槍”的年輕男子。
杜秀青順著林傑指著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那個熟悉的麵孔:鄧年榮!
鄧年榮早就調到信江日報新聞采訪部任副主任,怎麼會突然間出現在藕西村的選舉現場呢?這次選舉還是個嚐試,成功與否還是個未知數,杜秀青並沒有通知任何媒體前來采訪。
鄧年榮的鼻子可真靈啊!真不愧是餘河的名記加老記!
杜秀青快步走了過去,鄧年榮看到她,也朝她這邊走了過來。
“鄧主任,你好!”杜秀青握著鄧年榮的手說,“鄧主任,這是哪陣風把你給吹來啦?”
“杜書紀,你好!是你們的東南風把我給吹來啦!”鄧年榮笑著說,“這麼新銳的改革的春風,年榮怎麼能錯過呢?”
“嗬嗬嗬,鄧主任真是個聞風向的高手!”杜秀青說,“林市長也來了,過去見一見吧?”
“好!”聽到林市長這幾個字的時候,鄧年榮心中還是咯噔了一下,怎麼市長也來啦?
不過他還是淡定地來到了林傑麵前。
“林市長,您好!”鄧年榮伸出手恭敬地叫道。
“鄧大記者,你的鼻子可真靈啊!人家說你們記者是蒼蠅,依我看哪,你們記者更像警犬!”林傑握著鄧年榮的手說。
“嗬嗬嗬……”鄧年榮傻笑了一下,調到信江日報後,鄧年榮雖然當了新聞采訪部的副主任,但是依舊要采訪寫稿,跑的是時政線,經常和市委市政府的領導打交道。鄧年榮還做過林傑的專訪,所以兩人之間的接觸和交流比較多。林傑也比較欣賞鄧年榮的才華,覺得他是個好記者。
“鄧大記者,我有句話就不拐彎子了,直說啊。”林傑說道,“藕西村的這次選舉還是個嚐試,不管成功還是失敗,我們還沒有打算廣而告之,所以,鄧記者不要深挖這個素材,更不能把它寫出來發表。這個個案,還有待研究。”
“嗬嗬,林市長說得是,年榮知道。所以今天我來采訪,也不是說一定要發表。我隻是覺得這件事無論從什麼角度來看,都是一個亮點,是一件值得記載的事情。我要在現場收集第一手資料,發不發表沒有關係,我用我的文字和影像來做個見證。”鄧年榮說,“如果有一天,林市長覺得這個事情有價值有意義了,需要廣而告之了,那麼我可以隨時整理出來,作為資料也好,作為新聞報道也好,都是可以順手拈來的。”
很有思想的一個記者,反應夠快,回答也很機智!林傑看著鄧年榮,微笑中滿含著賞識。
如果中國的記者都能有他這樣的敬業態度和忠誠的政誌素養,那真是太好了!林傑感歎道,見識了太多不聽召喚亂寫亂發的記者,對記者這個人群還真是愛不起來!
“好,那你就好好去記錄吧,等到有一天我需要的時候,你可一定要順手拈來啊!”林傑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