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他的話,她不禁悲從中來。
上次他去黨校學習臨走前的交代,就似乎是臨別遺言,讓她心裏有一股莫名的傷感,今天他的這些話,讓她內心不僅僅是傷感,更多的是恐懼,是一種不可知的黑暗,似乎正在朝他們傾襲而來,讓她有些無從招架……
“我知道了,你不是還在這兒嗎?有你在,我就什麼都不怕了!”她說。
“我總有一天會從餘河的政壇上消失,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我或許就是那死在沙灘上的前浪。我希望你能成為那最洶湧的後浪,在餘河這片還不算豐滿的沙灘上,留下你最光輝的足跡。”黃忠華說。
“我希望自己是後浪,但是我不希望你是那個前浪,你是後浪的推手,你應該在大海裏,是那一片最廣闊的海洋。”她說。
“嗬嗬,我的小魔女果真有詩意。我也希望自己是那片廣袤無垠的海水,能歸隱在風平浪靜的海中央。但是,我可能還沒有修煉到那個境界,無法達到那樣的高度。”他笑著說。
“你可以的,你能達到。”她看著他說。
“好,我借小魔女的吉言,看看能不能達到。果真這樣,那我還能再推一推我的小魔女,不然的話,就隻能任人拍打,然後在沙灘上被烤焦了人間蒸發了。”他依舊笑著說,心情似乎好了些。
“會的,我相信。”杜秀青溫情地把男人摟在自己的懷裏。
在他麵前,從來都是她顯得那麼弱小,需要他的保護和幫助。可是,今天,她卻感覺到懷裏這個男人從未有過的傷感和脆弱,此刻她嬌小的懷抱,就是他最溫暖的安慰。
高大魁梧的黃忠華被嬌小的杜秀青這麼摟在懷裏還是頭一回。
女人的胸懷雖然不夠寬大厚實,但是他感覺到那份溫暖,那份柔情中的安慰。
他自己都說不清楚,這段時間莫名的憂傷來自哪裏。心裏總是對自己的未來沒有底,不知道將來會流浪到哪裏。餘河縣的班子上次一下調整了四位常委,可是直到現在,對縣長和書紀都沒有再動。黃忠華猜不透上麵是什麼意思,也多次側麵去打聽,卻沒有什麼風聲。就是對他最好的省委副書紀李成鑫,也總是叫他好好幹,餘河的班子需要穩定,餘河不能再出事情。
可是他內心卻總有不安。按理上麵對餘河的班子如此不滿,黨政一把手,為什麼遲遲沒有動,兩個至少要動一個。蔣矮子對大興村事件負有那麼不可推卸的責任,上麵卻至少給了他一個黨內警告處分,這完全是一個連掃灰都不夠的處分,對蔣矮子沒有任何損傷。看來,蔣矮子還是不想離開餘河,或者說是要等著他離開,然後想順利上位,主政餘河?極有這種可能。那麼,如果是這樣,杜秀青將來的處境就是相當危險的。
此刻的黃忠華,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去留,不是自己的歸宿,而是替他的小魔女擔憂。他已然這樣,還能如何?一個即將退居二線的人了,去到哪裏都無所謂了,可是,小魔女還年輕,她的仕途之路才剛剛進入佳境,他不希望自己一手扶持上來的人,在蔣矮子的手下成了敗將,那將是他最心痛的事情!
“記住我的話,一定要小心蔣矮子!”黃忠華摟著她的腰,再次叮囑道。
“好,我心裏有數。”她摸著他的短發,感慨地說,心中似乎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憂傷。
從黃忠華的辦公室下來,杜秀青坐在沙發上,許久許久都被這種感傷籠罩著。
木木地坐在那兒,她眼前的東西都變得有些模糊起來,依稀中黃忠華的影子出現在視線裏。
待她回過神來,定睛一看,朱大雲不知何時站在她的辦公桌前。
“有事?”她馬上定了定神,看著眼前的朱大雲說。
“是,有個事兒想和你商量。”朱大雲索性坐下來說。
杜秀青以為他還是要說買車的事兒。
“買車的事兒年後可以安排著手,我請示過了領導,用餘河報的創收去買,用於采訪辦公,是可以的。不過你自己一定要把握好,涉及到錢向來都是敏感的,好事一定要做到有好的結果。”她說。
“你放心,我會處理好。年後我就去把車提回來。”朱大雲高興地說。
“我今天要跟你說的這事兒,是關係到我們兩個人的。”朱大雲看著她說。
杜秀青一聽,心馬上撲通撲通跳動了起來。813
怎麼是關係他們兩個人的呢?難道他又要想入非非嗎?
她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我們都是師範畢業的,現在副處級裏麵可能就是你的文憑最低了,副科級裏麵也屬我的文憑最低。這是我們的軟肋。”朱大雲看著她說,“像我們這種情況隻能去黨校或者去電視大學函授,才能解決文憑問題。我打聽好了,市教育局的一個朋友可以給我們辦個手續,直接函授到本科,隻要兩年的時間就能拿到文憑,而且考試什麼的,也不用我們自己去,可以由他來安排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