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他的離心離德也是早晚的事兒,在外麵尋環作樂也是感情和生理的需要,從人性的角度來看,她可以忍,隻要丁誌華能做得隱秘,做得滴水不露,他完全可以有他自己的生活。可是,上天就是這麼喜歡捉弄人,丁誌華偏偏不是這樣的男人!他不善於交際,更不善於去泡女人。他是一個很封閉很沒有自我的人。如果他是一個在社會上很混得開的人,有那麼靈活那麼智慧甚至是那麼壞的話,杜秀青倒也安慰,至少他不會那麼容易就被人利用!如今,他真要成為她權力鬥爭的犧牲品,這也同樣讓杜秀青心痛!
丁誌華剛才說的那些,已經深深觸動了杜秀青的心。
提出離婚,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她剛到團縣委不久,丁誌華就因為聽到了外麵的流言,而要和她離婚。他的痛苦,始終壓抑在心裏。杜秀青知道,丁誌華娶了她,從來就沒有快樂過,就算是他生病後身體恢複了的那段時間,他們有過一段相對和諧的生活,但是很快就稍縱即逝了,快樂從來沒有駐留在丁誌華的心裏。相反,傷痛卻是一次比一次加深了。將心比心,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壞女人,真正傷害了丁誌華,傷害了這個老實而又平凡的男人。人生如果能回頭,丁誌華如果能找個普通女人,結婚生子,或許那樣的生活才是適合他的。可是,命運卻把她推到了他的身邊,讓他想過一個平凡男人的生活都不可能。
杜秀青靠著房門,無聲地啜泣著。
可是,這段婚姻對她來說,又收獲了什麼呢?不愛的男人,無性的婚姻,一個毫無溫度的家庭,而且子安的身世,總像一個定時炸彈一樣,隱埋在她心裏,似乎一點就會爆裂開來。她不知道到那時候,她將怎樣去麵對?現在和朱大雲的死灰複燃,雖然讓她一度幹涸的心田重新得到了滋潤,但是,這樣的關係,對於她來說,同樣是一種折磨。愛,不能擁有,不愛,卻要長相廝守,這對於任何一對相愛的人來說,怎能不是一種徹骨的疼痛?當然,這段婚姻唯一帶給她的收獲,就是仕途的訖點,是婆婆給了她上升的第一個台階,然後她借助這個起跳板,靠著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如果說,她的仕途得來是不光彩的,是借著男人的力量得來的,那麼她也隻能默認。她沒有顯赫的身世,沒有可以依靠的父母親朋,隻有用她自己的方式走出自己的路。況且仕途這條道上,又有多少人是靠著實幹和實力起來的呢?沒有背景,沒有後台,就是幹得再好,也要屈尊於別人的指揮之下。所以,如果說這個家誰值得她留戀,那就婆婆方鶴翩,方鶴翩對她的關愛不是母女勝似母女,方鶴翩對她事業的隻持,以及對子安的疼愛,都讓她感動。如果這個家,真走到分烈的那一天,她心裏還是會一直把婆婆當媽媽對待的,這份感情,超越了婆媳之情。杜秀青相信,就是和方鶴翩的這份緣,讓她走進了丁家。或許上輩子她們曾經是母女吧,這輩子無緣做母女,就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她的身邊,接受她的疼愛和扶持,這或許也是命定的緣分。隻是,丁誌華成了這段婚姻最大的犧牲者。
淚漸漸流幹了,杜秀青趴到床上,朦朧中開始入夢。
夢中,她又來到了那座橋上。上次在夢中被人罩著了的那個橋頭。
奇怪的是,這次看到的橋是完全斷裂的,中間隔著滔滔的餘河水。而橋的那頭,站著一群人。
杜秀青仔細一看,是黃忠華,胡國成,朱大雲和丁誌華。
她很不可思議地看著對麵的幾個男人,這些都是和她的生命有過交融的男人。
黃忠華站在最前麵,神情嚴峻,他的雙手背在後麵,緊緊地盯著杜秀青。
胡國成站在黃忠華的左側,他斜著一隻腳站著,顯得很隨意,雙手抱在胸前,嘴角似乎還有些笑意,目光裏也是意味深長。
朱大雲站在黃忠華的右側,他雙腳岔開,直立著,雙手很自然地下垂著,眼睛也是緊緊地看著對麵的杜秀青,那一臉的絡腮胡子顯得很是有個性。
丁誌華站在黃忠華的身後,整個身子幾乎被黃忠華的身體所遮擋。但是,杜秀青透過側邊,還是看到了丁誌華的樣子。
他神情懨懨,目光幽幽,很沒有精神,就像個被放下了線的提線木偶般,沒有生機和活力。
杜秀青必須度過這座橋,可是橋已經斷了,無路可走。對麵的四個男人,似乎都在等著她度過去。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杜秀青有些著急了。她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該如何度過這座斷橋?如果一定要過去,隻能借助船或者神力,否則是無法實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