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她來說,父母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呢?
是一個可以依靠的親人?
是一個會指引自己的向導?
是一個共同生活的陪伴?
嚴格來說,這些都不是。
對於這個已經沒有關於父母記憶的孩子,陸雨笛來說,父母,其實是一個向往的理想,就像是星星一樣,可以追尋但是無法觸及的希望。
這一切的開始,是那一次的改變。
“你是陸雨笛小朋友對吧?今天起這裏就是你的家了。”一個看上去挺慈祥的老奶奶這麼說著,摸了摸有些緊張的陸雨笛的腦袋。
“……”不知怎麼的,陸雨笛感到了安心。
這是一間裝飾很簡樸的房間,隻有一套木製的野牌家具。像是從老房子裏搬出來的八仙桌,上麵好像放著陶瓷的茶壺,應該是白色的,但是看上去有些發綠。
陸雨笛並沒有見過這些東西,但是,有一種親切感在心中蕩漾開來。
這就是,家的感覺?
她不知道。
但是,老奶奶的笑容,令她覺得自己可以放下心來。
剛才,周叔叔帶著她到了這裏,然後讓她見到了這一位老人。之後,周叔叔說自己必須回去,就和她道了別。
現在,本來對於新環境多多少少還是有點緊張的陸雨笛,在老奶奶的話語中,一點點放鬆下來。
“家?”陸雨笛抬起頭來,望著老人布滿了皺紋的臉。
“是啊,這裏就是家。”老人的眼睛裏充滿了慈祥的笑容,慢悠悠地答道。
“家到底是什麼樣的?”
陸雨笛好像很高興,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又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老奶奶的眼睛眨了眨。
“家啊,是一個好地方,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餓了就吃點東西,困了就能睡覺。再討厭的人,在這裏也有人愛;再悲傷的事情,在這裏也會飛走。這裏的人可以不分高低,可以彼此喊著綽號,可以吵完架立刻就和好,可以互相依賴,可以互相鼓勵。每一個人都是另一個人的精神支柱,每一個人都是另一個人存在的理由。”
老奶奶的聲音不緊不慢,眼神漸漸地變化著,好像要回到遠方去一樣。
“……然後,所有的人,一旦來到了這裏,就永遠不會再分開。這就是家。”
“……嗯?”
陸雨笛聽不懂。
但是,她憑借自己的小腦袋,盡力地理解著老奶奶說的話。
“……孩子,去和大家見個麵吧。”看陸雨笛一副認真的樣子,老人笑著拍了拍她的腦袋。
“嗯。”
於是,陸雨笛在這裏的生活開始了。
這是一個福利院一樣的機構,但是居住者非常的多,也非常的雜。各種各樣的人都被送到了這裏。大家都是沒有家可以回的人。
所以,他們在這裏建立起了家庭。
那一個老奶奶,是這裏的老師,負責教孩子們最基本的知識。陸雨笛作為孩子中的一員,當然也得上課。
因為對老人的印象非常好,所以陸雨笛幾乎每一節課都會好好地上。就算不是成績優秀的那一個,她也一直努力地學習著。
直到……
“老師,‘父母’是什麼意思啊?”
“就是‘爸爸媽媽’的意思,‘爸爸媽媽’是家庭的重要成員哦。”
“爸爸媽媽……”
也許,當初她要是不憑著這一份勤奮好好學習的話,她就不會問到這個問題了。
也許,如果老師當時沒有覺得她很勤奮,沒有和她說這麼多的話。
——這個故事的結局,可能早就已經揭曉了。
但是,就是從那時起。
“父母”這個詞,在陸雨笛的小腦袋裏,擦出了難以想象的火花。
——家是個好地方。
——父母是家的成員。
——現在,她已經了有了家,那麼,父母呢?
就是這個疑問,催動著陸雨笛開始了自己的計劃。
那是一個安靜的夜晚。人們靜靜地睡著,正在將白天的勞累,一點點融化進夢裏。有多少悲傷的事情,隻要過了這一夜,就會被忘卻。
人們的臉龐,在火光下,被照出了橙黃的顏色。
“……先生,這孩子到底是……”
一個聲音,從風中漏出來,傳到了陸雨笛的耳朵裏。
“老師,根據這幾天的觀察,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家夥。”有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說話,“你看,這個壞掉的鐵殼,明顯是用手捏變形的。”
“……但是,她也隻是小孩子,要她明白這種事情……”那一個聲音,讓陸雨笛內心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