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間,人們就像是從夢中驚醒一樣,回想起了自己生活在黑影中的事實。
“對啊……外麵的人,一開始就不可信。”
“他們應該受到懲罰。”
麵對著自己曾經一直信任的少女,許多的居民開始動搖。然而站在他們麵前,那些行蹤可疑的人,卻令他們停下腳步。幽靈城的居民們,就這樣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不,你們都給我冷靜下來。”
然而大叔明白,這樣的事情,並不應該有遲疑。
——因為這個時候的陳爍和雪莉拉,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幹出什麼正常事情來的樣子。
因此他這麼問道:
“你們……說的是認真的嗎?”
“難道我說的還不夠明確嗎?”陳爍的笑容之中,顯露出了更多的威脅意味,“經曆了那麼長時間的痛苦,你來到這裏的理由,難道不是因為受不了外麵那些人的排擠嗎?一直暗無天日地居住在這裏,外麵的家夥卻在肆意享受自由,你不會覺得不公平嗎?”
誠然,少年說的並沒有錯。不是被逼迫到了絕境的人,是不會來到幽靈城的。外麵的社會並不仁慈,隻是一邊排除異己一邊運行著。而他們,就是被排擠到社會之外的“廢棄物”。他們並沒有做錯什麼事,僅僅是因為受到了排擠而已。
可一旦被逼近黑暗之中,等待著他們的,便是無窮無盡的蝸居生活和與世隔絕的孤獨。他們並沒有做錯什麼事情,卻不能夠和其他人一起呼吸同樣的空氣。
不,或許他有一件事做錯了。
他曾經錯誤的以為,隻要擁有能力或者真相,就能夠成為社會的一部分,然而事實上,它想要的,隻是能夠照顧集體意誌的人,而不是意誌本身的合理性。
不合群者便會孤獨,道理很簡單。
現實便是這樣,能夠照到的地方是光明,找不到,就是黑暗。很多時候,簡單,恰恰代表著野蠻和無理。
“……”
大叔知道自己有資格陷入沉默。
但是,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變得越發響亮,而麵前,那兩個來自外麵的孩子,還站在原地,等待著自己的答複。
這種時候,他不得不得出自己最為直接的結論。
“……確實不公平。”
人和人應該是平等的,即便是擁有的財富、地位和知識不同,人也能夠用互相尊重來表示彼此的平等。
“但是,我不會和你們一夥的。”
但是——不能因為彼此都是受到了不平等待遇的人,就感情用事,自作主張地抱團取暖。他的人生經驗提醒他,“意誌”可以被喚醒,也就能夠被誘導。
“哈……大叔啊,您這是怎麼了,難道說真的對外麵的人毫無怨言?”
“別再誘導話題了。陳爍。”
這個時候開口的,是那個一班的班主任,許白言。他背朝著這邊,所以大叔看不見他的表情。
“……你們究竟和外麵的人有什麼恩怨,我不清楚,但是你傷害了我的學生,這是已經確定的事實。”
他這麼說著,沒有任何猶豫。
“傷害我的學生的家夥,不可能成為同伴。所以……如果你想要做些什麼不好的事情,我會全力阻止你。”
“……傷害別人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允許的。”他身邊的那個少女,也顯露出了剛才沒有的認真勁,朝著許白言靠過去幾步,這麼說道。
——不愧是他們,做起決定來,就是如此的果斷。
大叔望著他們的背影,不禁在心裏感歎。和做一個決定都需要前思後想的他想必,他們或許更知道如何表達出自己的意思。
可是這種直白的做法,對於現狀並沒有什麼用處。
“我可沒有和你們成為同伴的打算,許白言老師。”陳爍的眉頭,頓時緊緊皺起,“外麵的那些人裏麵,最需要被除掉的,就是你和你的班級,我想根本不需要我說原因吧……”
“你……”
“當然,我對幽靈城的人,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感。”沒有再理會許白言,少年話鋒一轉,又帶著意味深長的表情看著大叔等人,“怎麼說,你們也是一直以來都在占用我們的地盤。把你們趕出去,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