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江南,春天。
楊柳依依的古道上,一匹白馬緩緩行來,馬上的青年白衣如雪,腰上斜斜插著一支竹笛,麵如冠玉,唇邊掛著一縷的微笑,好象他就是春風,要把江南吹得更暖。這樣的馬,這樣的人,就象是一幅水墨畫,吸引了無數路人的眼光。白衣青年不介意地悠然獨行,唇邊笑意更甚。
突然,一陣暄鬧聲打破了這溫和的氣氛。
“敢偷錢?臭小子,你找死!”一個大漢惡習狠狠地吼。
“我沒有!”說話的少年衣裳襤褸。
“這是什麼?!”大漢指著地上散落的銅錢。
“這錢本來就是我的!”少年眼裏汪著淚水,“說好了工錢是一吊的,你們賴帳,才給三十文!”
“敢說大爺賴帳?”話猶未了,大漢揚起鞭子甩了過來,眼看少年已不及閃躲,必定會皮開肉綻,半空中的鞭梢卻被一根馬鞭輕巧地牽住了。原來這一眨眼的工夫,白衣青年不僅下了馬,牽住了大漢的長鞭,人也站在了襤褸少年的麵前。他笑意融融地說:“有事情可以慢慢地說,何必舞刀弄槍呢?”
大漢知道遇上了高手,不敢太蠻橫,收起鞭子,恨恨道:“這小子偷錢!不該打嗎?”襤褸少年打量著白衣青年,眼珠轉來轉去,似乎在打什麼主意,聽到這話,忙轉頭叫道:“是你們賴帳,我隻是拿回我應得的罷了!”他急切地對白衣青年說:“不信,你看,他們才給我這些!”他從懷裏掏出一塊手帕,攤開來,果然隻有幾十個銅錢。
白衣青年微微一怔,不是為那幾十文錢,而是因為那塊手帕刺繡精細,分明是有錢的貴族小姐才用的。他心中詫異,卻不動聲色,含笑對大漢道:“兄台,既然是你們錯在先,也怪不得這位小哥嘛,不如把他們答應他的工錢給夠,讓他向你們道個歉,如何?”
大漢冷笑一聲:“你是什麼人?敢管我們的閑事?你知不知道這醉月樓是誰開的?我們當家的愛給多少錢就給多少錢,沒人能管!”
“不知當家的是哪位?”
大漢尚未開口,從酒樓裏匆匆跑出一人,在他耳邊嘀咕幾句,大漢驚愕地張大了嘴巴,脫口而出:“少俠江南?你是少俠江南?”白衣青年拱手道:“在下江南,少俠則不敢當。”大漢擠出一張笑臉,作揖道:“我不知道,少俠別放在心上。”白衣青年忙還禮:“不敢,隻是這位小哥還望兄台高抬貴手。”大漢忙道:“不敢不敢。”掏出一塊碎銀往襤褸少年手裏塞。
少年卻避之不及似的將手一摔:“我不要!”他從地上一枚枚拾起剛才撒落的銅錢,嘴裏說道:“我隻要回自己的那份。”那大漢不敢再說什麼,急忙跑進酒樓。
江南看了看正在數錢的少年,對他的氣節倒很佩服。他轉身正欲上馬,衣角卻被人扯住了,扭頭一看,是那少年。他微笑問:“怎麼,是不是不夠?”
少年放開了手,撲閃著一雙大眼睛,說:“你就這麼走了,要是他們又把我抓回去,你豈不是救人沒救到底,反而害了我嗎?”江南失笑道:“哪有你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不說聲謝謝,卻倒打一靶?”少年說:“不如讓我做你的隨從來謝謝你,我會做很多事情的,這樣,你既有人服侍,我也不用擔心被抓回去了。”江南瞧了他一眼:“你心眼倒不少,怎麼還會落在這些人手裏呢?”少年歎了口氣:“甭提了,我最近倒黴得要命。別轉移話題,你還沒答應我呢。”江南搖搖頭:“我不需要人服侍,你快點兒離開這地方,他們就不會找你的麻煩了。”說著,跨上馬,欲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