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瘋狂了。”蘇景淵看著太子皺眉說道,太子哈哈笑了兩聲,伸手像是要扶上蘇景淵的臉,可在離蘇景淵的臉頰不到半寸的地方又堪堪停住。
“你知道嗎,小時候每次進宮,我都會躲起來偷偷看你。”太子看著蘇景淵,像是又想起當年他躲起來觀察的那個小孩子,“從小我就知道,我有個弟弟。他聰明,懂事,可我卻不能當著別人的麵叫他一聲,也不能聽見他叫我一聲哥哥。”
“你知道父王詐死之後,他是怎麼過的嗎?”太子又道,“他躲在皇陵,躲在墳墓之中,輕易不敢出來,就怕被人看見。一個活人,硬生生將自己逼成了死人。父王當年有多驚才絕豔,後來就有多偏執瘋狂。”
“還有母妃,她守在寺廟,青燈古佛多少年?她明明應該在京城錦衣玉食,坐享天倫之樂!”說起這些委屈傷痛,太子眼中卻沒有過多的起伏,或許是痛了這麼多年,他早就痛習慣了,所以如今說起這些事來,也不覺得有什麼。
“我們一家人,父不父,子不子,親非親。所有的一切都是拜那個男人所賜,你說我瘋狂,換做是你,你能不瘋嗎?”
蘇景淵默然,他無法反駁太子。換作是他,他恐怕早就入了魔,與天下人為敵。可如今一切陰暗血腥的事情眼前這個人都做了,半點沒有讓他沾手。
“夜深了,趕緊回去吧。不然你的王妃該擔心了。”太子今日跟蘇景淵說了這麼多話,已經心滿意足,見快至深夜,便讓蘇景淵回去。
蘇景淵看著太子,神色有些複雜。他張了張嘴,似乎想叫太子一聲,可最終還是沒有叫出口,隻拱了拱手,轉身離開了禦花園。
太子眼中的期待一閃而過,他重新在那塊假山石上坐下,愣愣地看著麵前的方寸之地出神,他其實什麼都沒想,隻是懶得動,就這麼坐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旁的小道上傳來腳步聲,太子才回過神來。他身上已經沾上了夜露,放在膝上的手也一片冰涼,有什麼人正向著這邊走過來,可他也隻是坐在那裏看著,沒有起身,也沒有離開。
“是你?”太子驚訝地看著走過來的趙鈴蘭,趙鈴蘭衝太子笑了笑,說道:“福玉久不見太子回去,著急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正巧臣妾睡不著,就自告奮勇過來尋殿下,殿下不嫌臣妾打擾了您的雅興吧?”
太子沒有說話,反而衝趙鈴蘭伸出了手。趙鈴蘭將自己的手放上去,順著太子牽引的力道來到太子身邊,兩人擠在一塊假山石上坐下,趙鈴蘭捧著太子的手說道:“太子的手怎麼這樣涼,臣妾給您捂捂。”
太子看著趙鈴蘭將自己的兩隻手抱住,指間的涼意漸漸散去,帶起一點點的酥麻。“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趙鈴蘭垂著眼,說道:“跟著太子的小太監說您進了禦花園,禦花園也不大,臣妾找一找,就遇到太子了。”
禦花園是不大,可大晚上的又沒有人掌燈,趙鈴蘭能找到他,也不知走了多少地方。
“攝政王回去了?”趙鈴蘭問道,太子看著她在月色中朦朧的側顏,心不在焉地回道:“也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