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恒醒過來的時候,望著上方的床帳半天回不過來神,他明明記得,自己應該是在寢殿的火勢當中,怎麼又會在這裏醒來?
緊接著身上傳來的劇痛讓他從恍惚當中回過神來,還會痛,那這裏就不是陰曹地府。蘇景恒又勾了勾嘴角,也對,陰曹地府怎麼會有這樣好的待遇,連床帳都是織錦。蘇景恒動了一下四肢,他現在渾身都疼,根本分不清楚疼痛感到底是從哪兒傳來的。
還好,手腳都還能動,蘇景恒動作艱難地坐起來,靠在了床頭上。就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就讓他額上滲出了汗水,他身上好多地方都被繃帶緊緊地束縛住,繃帶之下傳來尖銳的灼痛,仿佛自己還置身在火場,被火焰吞噬。
蘇景恒忍了一會兒,等自己習慣了這種疼痛難忍的感覺之後,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轉頭打量起自己所在的這個房間。
房間裏很安靜,房門緊閉。陽光從窗戶透進來,看得出今天天氣不錯。外麵不時傳來鳥鳴,是廊下掛著的百靈在啼叫。
這房間蘇景恒很陌生,他確定自己從來沒有來過這裏。蘇景恒有些迷茫地看著周圍,有些手足無措。房門突然打開,夏清風端著藥走了進來,剛熬出來的藥還騰騰地冒著熱氣,一進去就擴散開一股苦澀的味道。
“清風?”蘇景恒看著走進來的夏清風愣愣地叫道,夏清風看見蘇景恒坐起來,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幾步跑上前,對他吼道:“躺下躺下,快躺下!你都快被燒熟了你知道嗎!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來,你可別亂動了,崩了傷口疼死你!”
蘇景恒被夏清風不容反抗地放倒在床上,他看著夏清風忙忙碌碌的模樣,遲鈍的大腦總算後知後覺地開始運轉了。
“鈴蘭呢?”蘇景恒急忙問道,他記得他失去意識之前,趙鈴蘭已經倒在他懷中沒有反應了,如今他都得救了,那趙鈴蘭呢?蘇景恒急得又要往起坐,甚至還想下床。夏清風被他搞得頭疼不止,又不敢用力推他。
蘇景恒被救出來的時候身上幾乎全是燙傷燒傷,現在夏清風看他跟看個瓷娃娃沒什麼兩樣。
“你別急!趙鈴蘭好著呢!比你醒得還早!”夏清風說道,聽見他這麼說,蘇景恒才脫了力一般倒在床上,疼得麵容都扭曲了。夏清風一邊檢查著蘇景恒身上的傷口有沒有崩裂,一邊數落他:“疼了吧?該!跟你說了別亂動別亂動,你還不聽。這燒傷最難治,一個不小心就後患無窮,你老實點吧!”
“她醒了?她沒有事?”蘇景恒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傷勢,反而抓著夏清風一個勁兒地問趙鈴蘭到底怎麼樣。
“沒,沒什麼大礙……反正比你這個床都不能起的人強!”夏清風眼神有點躲閃,回話也有些模糊,可惜蘇景恒現在實在太痛了,得知趙鈴蘭性命無憂之後他就根本想不了別的東西了,更無從去察覺夏清風的異樣。
“那就好……”蘇景恒喃喃道,他臉色蒼白,嘴唇也沒有血色。身上的單衣被汗水打濕,整個人狼狽又憔悴,夏清風確認他身上包紮的傷口完好,端過藥碗沒好氣地說道:“現在有事的是你!先喝藥吧。”
蘇景恒坐不起來,夏清風隻能仔細小心地將藥送到他嘴邊,一勺一勺地喂給他。等蘇景恒吃完藥,夏清風將藥碗放到床邊的小幾上,想了想還是說道:“寢殿大火,將所有的東西燒得一幹二淨。皇帝連屍骨都沒能找出來。”
蘇景恒眉心鎖緊,竭力忍耐著身上的不適,“那可怎麼是好,宗室的人豈不是要血濺金鑾殿了?”蘇景恒虛弱地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