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依慧像是被雷劈了一樣,看著那小太監半響說不出話來。那小太監絲毫不給耿依慧反應的時間,膝行兩步,然後對許寧幽磕頭道:“皇後娘娘,小的一時糊塗,收了耿小姐的銀子辦了錯事,可耿小姐當時跟小的說了,隻是想將護欄弄鬆,驚嚇一下白小姐,小的也沒想到,竟然會出這種事……”
眼看著小太監就要將所有的汙水都潑她頭上了,耿依慧才恍如夢中驚醒一樣,驚叫道:“我沒有!我根本不認識你!你為什麼要誣陷我,為什麼!”
那小太監絲毫不理會歇斯底裏的耿依慧,腦袋在地上磕得砰砰作響,“皇後娘娘明鑒,小的一時鬼迷心竅,為錢財所動,做出這種事情,要打要殺小的認了。隻是小的當真是收了耿小姐的錢財才這樣做的,不是小的膽大包天故意害人。”
“我沒有!”耿依慧整個人都像是瘋了一樣,朝著許寧幽崩潰大喊:“皇後娘娘,我沒有!我沒有做過!”
“小的床下還放著耿小姐給的一百兩銀子。”小太監繼續招認,“小的收了銀子,本想著若隻是嚇嚇人,不出事,神不知鬼不覺地,也沒什麼事。可沒想到……”
“你住口!”耿依慧沒想到這個小太監不僅想冤枉自己,甚至還要講主要的責任全部推到自己身上,她雙目赤紅,站起來就要朝那個小太監撲去,配一旁的宮女按住。“皇後娘娘,臣女沒有做過這個事情,臣女沒有啊皇後娘娘!”
“娘娘,護欄那兒您可以派人去查,小的當真隻是弄鬆了楔子,斷不會整個鬆脫讓白小姐還有華清郡主都摔了下去。”小太監言之鑿鑿,“小的敢以性命擔保,請娘娘明查!”
“你撒謊!”耿依慧看著小太監,雙眼都像是要噴出火來一樣,“是誰讓你害我,是不是白芸!還是秦如墨!不,是華清對不對!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許寧幽眉心微皺,現在她還在問話,也沒有說就確定了小太監說的一切屬實,更沒有要問耿依慧罪的意思,這個耿依慧是禦史大夫之女,也不是那些小家子氣沒見過世麵的人,怎麼會就這麼輕而易舉崩潰成這樣?
“耿小姐如何斷定小的是受人指使要來陷害您呢?白芸小姐受驚過度,如今連話都不能對人說了,如何來指使小的陷害您?至於華清郡主……小的不知道耿小姐您跟華清郡主是什麼恩怨,可小的從未見過郡主,如何受她指使。”小太監往旁邊躲了一下,停都不停地說道。
耿依慧如今已經陷入自己的世界當中出不來了,她那日被華清落了麵子,心中一直耿耿於懷。她自小受家中長輩寵愛,在耿家的時候也是眾人圍繞推崇的焦點,可惜進了宮,進了青雲館之後,耿依慧發現自己竟成了最平平無奇的人。
秦如墨自不必說,右相之女,詩詞歌賦哪一樣都是拔尖的,史學上的鑽研讓她能與史官暢聊無忌。
華清郡主更不用說,長山郡王乃一地藩王,他的長女更是自小就受各路名家教導。就算真如白芸所言,華清是進京來抵債的又怎樣?青雲館內,才學見識能與她比肩的屈指可數。
就連素日囂張嬌縱的白芸,一筆丹青充滿靈氣,不然也不會被彤工院掌事選中,用在禦花園的涼亭彩繪上。
這些人各有光彩,或如明月皎潔,或如驕陽高照,唯有她,就如同一粒瑩瑩有光的夜明珠,渺小,脆弱,被她們的光芒一遮,便什麼都看不到了。
她的不甘和嫉妒在青雲館平靜的日子當中日漸加深,最終在禦花園那日整個爆發。
她也不知道當時自己在想什麼,人群亂起來的時候她眼中仿佛隻能看見華清,別人的驚叫還有對白芸的擔憂對她來說都像是隔了一條河流一樣,岸上的人在說什麼模糊不清,她隻看得見她心中最關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