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津的夜色極美,天幕蔚藍綴滿繁星,懸掛在遼闊的平原上,眼前景色一覽無餘。
梁庚學帶著千玥,避開熱鬧的街道,出城往西,一路夜風疾行,俯瞰美景,最後停在一處半山高的矮坡上。
二人依偎在坡頂,晚風正涼,夜色正美,遠處斜坡下有一波光粼粼的水澤,稀疏蘆葦隨風蕩漾,嫋嫋螢蟲穿梭其中。
“許久不曾這般愜意了。”千玥望著蘆葦叢,輕聲說道。
仙路之始,雖沒有修魔時那般坎坷慘烈,卻也鮮少有一日得空的時候。
“你還記不記,我們去冰川北地遊曆時,路經外十湖,留下歇腳。”梁庚學笑著說道,想起二人上一次閑適出遊的情景,“那日煙雨蒙蒙,船隻行出不久,便遇上了意外。”
“當然記得,生死門的遊戲,還是我救的你嘛。”千玥彎著嘴角,想起生死門背後的湟梁,也不知他這會兒去到哪一界了。
細細想來,兩世修行萬餘載,最後留在她心裏的人,竟然寥寥無幾。
她轉過頭,認真地打量梁庚學,這個人又會在她身邊多久?
“看傻了?”梁庚學替她收攏好耳邊的碎發,眸色似水,“玥兒可是迷戀夫君的美色?”
千玥嗤笑,“郎君這般,到教我想起初見的時候。”
“咳咳。”梁庚學心虛地咳了兩聲,討饒道,“夫人還是饒了我吧。”
千玥掙開他的手,往後躺倒,靜靜地望著天上朗星,“你待何時化神啊?”
梁庚學默了默,在她身旁躺下,語氣輕鬆地調笑,“修士化神,非百年不得出,我們才剛剛見麵,這件事以後再說吧。”
“你可莫要使性子。”她轉過頭。
“我都曉得,你且寬心。”
二人麵對麵,距離挨得極近,呼吸間的熱氣噴灑在臉上,四下萬籟俱寂。
“我會追上你的。”千玥忽然說了一句,有些沒頭沒腦。
梁庚學靠近的動作停下,深深地看著她,認真道,“我相信你。”
賞景夜歸,千玥住進主院的臥房,梁庚學則在她隔壁歇下。
次日天色剛亮,她就去尋了裴卓。梁庚學則後腳出了監國府,麵見青丘國主去了。
“夫人,這裏就是兩位前輩住的院子。”伍書小心侍奉著,自從今早見到大人對待這位姑娘殷切的態度後,私下裏的猜測全部粉碎,再不敢露出一點輕視。
“嗯,多謝。”千玥卻沒有發現妖仆的態度,跨步走進院中。
“大佬,你來了。”
“見過師父。”眉奕歡有些神色懨懨。
千玥知曉其中緣由,並未多問,直接了當地道出來意,“我和阿學打算回明珠界去,你們呢?”
“回去?”裴卓麵露驚訝,本能地看向眉奕歡。
小姑娘錯愕地瞪大眼睛,逐漸低下頭,搖搖腦袋小聲道,“我不能走。”
“為什麼?”裴卓皺著眉問道。
千玥早有所料,坐在一旁從容飲茶。
“我是眉氏唯一的後人,必須要留下來,重振家族。”她捏著拳頭,眼眶通紅,眼神卻意外地堅定。
“你可以去明珠界振興啊,那裏是你師父的地盤,會比萬妖界方便許多。”裴卓耐心勸道。
眉奕歡搖搖頭,目中流露出痛苦,“不行的,族訓有言,我身為少主,決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