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辦公空間,隻有她一個人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咯噔咯噔的聲音。她突然感覺沒底。自信似乎開始一點點的瓦解。
不過幸好,麵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恐怖。麵試官是個三十出頭的女性,姓陳,白襯衫黑西裝,頭發盤的一絲不苟,一看就是幹練的女強人的模樣。
穆雨寧在她的麵前坐下來,她笑了笑,並不是那總酸澀的苛刻的笑意,反而帶著幾分真心,看著緊張的穆雨寧問:“你幾歲了?”
“過完年29。”對於年紀,一向是女人的致命傷。穆雨寧原本以為會很難以啟齒,誰知道麵對她的時候毫不遲疑的就說了出來。29的女人,已經是奔三的行列了。
她點點頭:“你看起來隻有26。”穆雨寧權當她讚美,又聽她說,“我比你大兩歲,現在是海事務所的合夥人之一。”
兩歲,一個已經是這麼大事務所的創辦人之一,一個卻還是來這裏應聘小小助理的。
穆雨寧額上沁出兩滴冷汗,汗顏。
看出穆雨寧的尷尬,姓陳的麵試官終於不再玩笑,而是問了她幾個問題。幸好她所問的問題昨晚穆雨寧都有準備到,無非是教育背景,工作經曆,主要特長以及為何離職等等。
說到為何離職,穆雨寧給出的理由是老板人太好,她學不到東西。
聽到這個答案,麵試官笑了:“這麼說你是看中了我們海天的老板苛刻,所以你能學到東西?”
到底是律師,連這麼一句話都能被曲解成這樣,穆雨寧急忙澄清:“不是這樣的。我來海天,主要是因為這裏能夠快速的提升自己。”
麵試官從她的簡曆上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她一點也看不出像個二十九歲的女人,真正的事務所是個要把女人當男人使,把男人當狗使的地方,沒想到她居然還能做了這麼久。她暗暗搖頭,闔上簡曆,坦誠道:“我們這次招人呢主要是因為原本的律師助理家裏出了點事情,休了一年的假,所以在招的人員方麵的要求並不是很苛刻。”
她的意思也就是變相的告訴穆雨寧,之所以你能進來,其實是因為你條件不出眾。不過至少是一個機會,所以她笑著說:“沒關係,隻要你們能給我這個機會。”
她又笑了:“今天已經是休假的第一天,我們一時也招不到人了,年後就要開始上班,你有問題嗎?”
穆雨寧先是怔了怔,然後一琢磨她話裏的意思,眼睛一亮:“你說我被錄取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她話鋒一轉,讓原本雀躍的穆雨寧臉色頓時急轉直下,連呼吸都不敢用力了。當領導的都喜歡這樣,先給你點甜頭嚐嚐,然後看你洋洋得意的時候又給你潑一盆冷水。
她看穆雨寧的樣子,反倒被她逗笑:“你別緊張,我隻是想說我還得跟其他幾個合夥人商量一下,畢竟就算是這樣的職位,憑海天的名聲投履曆的人還是不少的。”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自己的辦公桌上堆成山的簡曆,這隻是她收到的,不包括其他幾位合夥人收到的。
穆雨寧明白她的意思,穆雨寧原本燦亮的眸子閃了閃。頓時如焉了的黃花菜似地。
不過還是點了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她站起來伸出手,對穆雨寧說:“我叫陳顏真。”
穆雨寧已經在她的辦公室門上看到過她的名字,立刻握住了她的手:“穆雨寧。”
走過那條長長的走廊,她驕傲的不肯低下自己的頭,就算隻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拿出百分之一百的努力。支撐她的,是她心底的那一份執拗。
掙紮了一個下午,她還是打算不去事務所的年夜飯了。一來是麵試成績不佳,打擊了她的信心,二來是麵對昔日的同事,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所以想來想去還是在家吃泡麵算了。可是在廚房裏打蛋的時候,她又問自己,為什麼要逃避?不就是吃一頓飯嘛,一起工作了三年的同事,她已經辭職,也不知道下次還能不能一起吃飯。何況他們完全不知情,為什麼要讓他們跟著添堵呢?
想到這裏,她便熄了火,換了一身衣服,去老地方吃飯。
老地方其實就是一家比較高級的酒樓,每年的年夜飯早早就被人預訂一空。所以從第一年開始,蘇子墨就以大手筆一口氣預定了往後五年的第一天這個包廂的年夜飯。
有錢就是好!
穆雨寧來到包廂,大夥已經熱鬧開了。滿滿的一桌人,就差她和蘇子墨了。她一到,小琪立刻催促王俊濤給老板給打電話。
王俊濤也不含糊,立刻應了。
“雨寧,你怎麼也這麼晚才來啊。”方言口中咬著一個蘋果,笑眯眯的說,“你不會連今天的年夜飯都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