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1 / 1)

多情莊子夢蝴蝶

一隻蝴蝶在汽車叢中飛來飛去

馬裏何塞說

它肯定是莊周在紐約觀光

但那隻蝴蝶

不知道是蝴蝶

夢見它是莊周

還是莊周

夢見他是蝴蝶

蝴蝶從不疑惑

它飛

——這是1990年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墨西哥詩人帕斯的一首詩。的確,“莊生曉夢迷蝴蝶”曾使許多人著迷、誤解。

我也一樣。於國學叢林中,我最欣賞的便是“多情”的莊子。世上皆有“孔孟”、“老莊”之謂。言稱國學中,儒家以“孔孟”為首,荀、董、朱、王依次排序,他人不可與孔老夫子相提並論,更不可隨意顛倒;但道家卻沒有這樣的規矩,後世除有“老莊”之謂,還有“莊老”之議,意指莊子在道家的地位,還要超過孟子在儒家的亞聖之尊。是否真的如此?多半無人追究。隻是莊子以普通的漆園小吏,不似孟子那樣周遊列國,出入公庭,但莊子的後世之名,卻大大超過孟子,直追孔子的老師老聃先生,卻是不容置疑的。

莊子是個思想家,這從後世對他諸多或“左”或“右”的注解中,可以看到。同時莊子也是一個大文學家,他的文章灑脫、縝密、華麗、通俗而深奧。可惜的是,後來形形色色的“權威”注家斷章取義乃至生吞活剝,將一篇渾然天成、淋漓盡致的《莊子》注得支離破碎,麵目全非。或許他們是真心崇拜莊子,但把莊子注成一個說些沒頭沒腦故弄玄虛囈語迭出的避世高人,卻是好心辦了壞事。

前人寫《莊子》的文章,體例大都如斯:列一些《莊子》原文,對難懂的字句加一點簡單的注釋,然後根據這段文章寫一篇讀後感,而這讀後感多是牽強附會地硬回到莊子的時代,杜撰出一些古人的生活“實景”,而後發一通“幽古”之情。如果有可能再糾正一下他人對莊子的“曲解”,以便說明自己的才是正統與權威。

莊子需要理解,但又有幾個人能寫到莊子心裏去呢?我們隻能去近似地理解莊子,以求更多地走近莊子的內心。天下滔滔,人心為名利所趨,從來不問何處有淨土可退守。

生活有時一葉障目,耽於眼前物欲,我們便不知道也不相信有“至德之世”的美妙意境。生活需要莊子的濃墨重彩、美輪美奐的理想王國。物質上一無依靠,單仗精神力量去構築樂園,兩千多年前的莊子遭受的壓力是許多人難以想象的。但莊子仍舊不學道家鼻祖老子一味“守”、“不爭”的做法,而是選擇了半積極的入世態度。社會的變動不僅有負麵的影響,也給了許多人發展的機會。隻是這種機會,在莊子看來是不可與權力相結合的。莊子留給我們的,就是“大道直如發”,勇敢過生活的熱忱。

相見恨晚。隻願諸位能換種心情去研讀本書,渴求借莊子的酒杯,澆除你我心中的鬱結。

本書所引《莊子》原文,是采用1993年嶽麓書社出版的《百子全書》中所收的《莊子南華真經》這一版本,署名為“周莊周撰”。嶽麓書社的這一版本,是采用清光緒元年(1875年)湖北崇文書局《百子全書》原版,並經校勘。特此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