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嬌憐從榻上坐起身子,披上一件外衫便除了寢殿。她站在院子中仔細傾聽。古琴的聲音透露著清婉哀傷,他的聲音也有些沙啞低沉,卻又像鍾錘一般一下下的敲擊著她的心。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這是一首《鳳求凰》,楚嬌憐眼圈酸澀起來。她聽得出,吟唱的人聲音之中的那種思念、悲傷、心痛,甚至有些絕望。自己竟能讓他如此頹然嗎?
是啊,他為了自己舍棄了皇位,又為了自己要奪取皇位。他為了自己,什麼都肯去做,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情?那是自己一兩句話就能舍棄的嗎?
楚嬌憐低下了頭,伸手撫上了自己的眉心,那微微凸起的印記刺痛了她的手,卻讓她心中愈發清明起來。不能這樣了,她失去了太多愛她的人,她不能再失去了!可她,能做到嗎?
第二天,楚嬌憐因前一晚沒有睡好,有些蔫蔫的。相然一早便來傳話,說苗羽桓有事找她商量,她雖不愛動,卻也隻能強打精神來到苗羽桓與楚浩楠專門議事的偏殿。
此刻的偏殿,眾人已經齊聚。楚嬌憐剛走到門口,便聽見苗羽桓語氣帶著不屑的聲音:“南唐新帝當真荒唐,那些人臣一個個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居然口口相傳,說是夏侯殤不理朝政整日醉生夢死是因為皇後冤魂不滅,日日來糾纏他造成的。皇帝昏庸,那些人臣居然還把錯處推到無辜女子身上,鬧得不知情的民眾群情激昂,整日吵著要做一場大法事驅鬼除妖,真真是不要臉!”
楚嬌憐抿了抿唇,一邊邁步進入偏殿,一邊開口道:“這種將禍國之因推卸到女子身上的事情又不是什麼新鮮事了。看以前,哪一次改朝換代不都是說紅顏禍水、禍國殃民麼?比如那夏之妺喜、周之褒姒、商之妲己…還不都是那些酸腐墨客不好意思說帝王昏庸,拿無辜女子背黑鍋?”
她的一番話領在場的男子都微微有些驚詫,楚浩楠更是驚訝出聲道:“我還不知,我妹妹如此博學多才啊!”
楚嬌憐牽了牽唇角,“不是我博學,祖父給我講過,那些將所有錯處都推到女子上的男子,都不配為人。我聽了也隻是生氣罷了。”
楚浩楠讚同的點了點頭,“說得對,身為男子,擔不起天下,卻怪罪無辜女子,簡直不配為人!”他從小就深受楚家門楣的影響,男子就該頂天立地,保護老弱婦孺,那種將錯處推給女人的做法,是他最不齒的!
夏侯羽承微微一笑,開口道:“舅父,我覺得我們的計劃應該讓憐兒也參與其中。”
苗羽桓看了看他們二人,微微一笑。“你說得對,以前小瞧了我的外甥女,以後隻要憐兒想來,便隨時來找我們商議此次計劃吧!”
楚嬌憐聽到這番話既興奮又緊張,“我怕給大家添亂。”
那清俢不讚同的擺了擺手,“我的愛徒豈是池中之魚?隻怕要一展宏圖,混個女將軍當當了!”
眾人紛紛笑了起來,楚嬌憐的心情也逐漸放鬆下來。夏侯羽承看著她並沒有說話,轉過頭給楚浩楠遞了個眼色,便對苗玉環道:“舅父,我去藏兵穀看看。”說罷便施了一禮轉身離去。
楚嬌憐看著他絲毫沒有留戀的背影,心中說不出是何滋味。楚浩楠斟酌了一會剛剛夏侯羽承那眼色的含義,咽了咽口水,一副生怕說錯話的樣子小心湊到妹妹身前,說道:“妹妹,你盡管放心,我們都是身經百戰的,你有意見盡管提,好的我們就采納,若是覺得有所欠缺我們自由思量,你不用覺得負擔。還有…額…羽承那邊你也不用擔心,我這就跟他一起去!”說罷,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苗羽桓看著那個愣頭青一樣的外甥,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楚嬌憐,也並未多言。夏侯羽承這次做的其實並不無道理,有些事情,還是由她自己想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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