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回身望向湖邊的房間,門都敞開著。那是她的書房,夏侯羽承靈機一動,便步入她的書房,將書房的隔窗打開,正好對著涼亭。夏侯羽承皎潔的笑了笑,拿起了桌上的毛筆,細細勾勒起來。
等楚嬌憐在涼亭中覺得實在無趣了,來到書房,承王已經默默離開,隻留下桌上的兩幅丹青。一副是一個白衣女子,左手手持一把綾絹扇,右手搭在涼亭的欄杆上,將頭靠在右臂上像池中的魚兒那裏望著,麵露哀傷。
另一幅,是一個粉藍衣裙的少女,在梨花樹下,雙眸微閉,睫毛長翹。唇邊含著笑意,臉兒微微向上抬起,仿佛在嗅梨花的香氣。
楚嬌憐輕輕地歎了口氣,望向窗外。已經六年了,時光匆匆。這六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如果一切可以重來該有多好?她會選擇承王,會讓楚家人都安安穩穩的,她會有自己的孩兒,如今,若一切都是這樣的軌跡,她的孩兒也該會走了吧?她會將孩兒帶到祖父和父親那裏,讓他們盡享天倫之樂。她會讓她的哥哥,像當初扛起自己一般,扛起她的孩兒,在院子裏逛去。這一切若都是真的,那該有多好?若那恐怖的一切都是一場噩夢,該有多好?
楚嬌憐想到此處,不禁淚如雨下。淚水低落在畫卷之上,她趕緊拭了臉上了淚珠,又撫了撫紙上的水漬,看到兩幅畫卷上還各有一首小詩。
第一幅畫上寫的是:
悠悠歎歎悠悠,愁愁不解愁愁。
伊人不望來日去,何以入夢解憂。
第二幅畫上寫的是:
梨梨勝似白雪,憐憐如彎明月。
悄然入心揮不去,怎能遂心如願。
楚嬌憐看清了紙上的詩後,持畫的手微微抖動。半晌後,她輕輕將畫卷捧入懷中。
……
蒼臨二年,暴君夏侯殤日日聲色犬馬不顧朝政,若有諫言者,一律拖出午門斬首示眾。一時間盡是些阿諛奉承的小人當道,貪官橫行、民不聊生。左相攜一幹老臣告病不出,再不管南唐政事。百姓們忍無可忍絕地反抗暴政,組織起一股起義軍。殺向王城,本來隻是小股散兵遊勇不足為懼,怎奈不知從何處衝出一支大軍,從四處邊境橫插王城。相傳,這支大軍的首領持有先帝虎符,手持幹將神劍,一路披荊斬棘,勵誌推翻暴政,還百姓國泰民安。
此軍一出,深得民心,所向披靡,一路城門大開,官員紛紛投誠。鄰國巫樂,派出四十萬大軍攻打南唐,沿路不殺一位無辜百姓,軍紀嚴明。王城之中也有許多精兵倒戈,投奔義軍。隻一個月,巫樂軍隊便與南唐那支義軍會師,一齊攻向南唐王城。三月之內,已經衝到王城腳下。百姓們搞不清楚狀況,還以為是巫樂國要滅了南唐,雖說還有些愛國之心,可想到那座上的暴君,便狠了狠心,想著暴君黨政,還不如改朝換代來個痛快!
“報——”士兵跑入大殿,跪在地上道:“啟稟陛下,亂軍首領乃是承王!”多日不上朝的一幹老臣一聽已經要抑製不住心中的喜悅,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承王本就是眾望所歸,明君之選。如今這番,實乃民心所向、順應天意啊!
“嗬,來了嗎…”夏侯殤手中握著一個香囊把玩著,語氣毫不在意,“眾卿都回家去吧。剩下的宮人,就愛去哪去哪吧。”說完,他緩緩起身,撣了撣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拂袖離去。
眾卿站在原處不知如何是好,左相李茂震開口道,“眾位同僚回家去吧,各自在家中莫要出來。”眾臣道了聲是,便各自散去。
。
“羽承,我覺得明日從東門直接攻入最好!”帥帳之內,楚浩楠一襲青黑鎧甲,英姿颯爽、威風凜凜。
“嗯,甚好。琴墨,吩咐下去,明日我們就光明正大的從東門衝進去。不過我們還要加派人手,將各個宮門都封鎖起來,免得有漏網之魚。”夏侯羽承一身銀色鎧甲,腰間是那把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幹將寶劍。
悠閑地坐在那裏的苗羽桓看了看英勇的二人,玩笑道:“當真是老了,你們年輕人自己決定吧。需要我做什麼,直接說一聲就是。”
二人不約而同的望向那個隻比自己年長幾歲的“老人”,有些無奈的回過身去繼續研究著皇城地圖。
那清俢此時衝進帳中,語氣不耐道:“老人家如此清閑的話,不如幫你外甥女去救治傷員來得有用。”說罷又風一般的掀開帳子離開了。
苗羽桓連連歎息道:“看看,看看,真是一時都不得清閑。那我老人家去幫我外甥女了,你們忙吧。”說罷歎息著走出帥帳。
傷員營帳之內,楚嬌憐忙得滿頭是汗。雖說這一路披荊斬棘連連勝仗,可再怎麼容易也避免不了傷亡。自己這邊難免有許多受傷的士兵等待救治。苗羽桓步入帳內便蹙起了眉頭,看著浴血奮戰的士兵們此刻痛苦的樣子,他心中有些苦悶,蹙著眉來到楚嬌憐身後,輕聲道:“憐兒,舅父來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