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雨陰黑了天空,雨地裏,沈星遙撐把傘轉過角角落落,夾一支雪糕在手裏,淅瀝瀝的雨聲伴奏心裏歡快的歌兒-我不難過,不難過。光著的腳踝踩過坑坑窪窪,水麵上掀起一朵又一朵笑臉。他剛剛出現,路才要走的樣子就停了下來,沈星遙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不能難過的自己哭了。
煎熬。
尋覓。
你不是太笨的話,生命在任意的階段都是可以尋見出一絲溫暖,在他背影都不見的日子裏,沈星遙畢竟度過了生命中那麼溫暖的日子,後來才漸漸漸明白,溫情的出現一定是某些事件的合成物。
在那還算不上失戀的日子裏,沈星遙竟有幸成了被幾個人總在惦念的孩子,小小的傻孩子。獨來獨往,是她,大大方方,是她,究竟是怎樣的一個自己,有的時候,就連沈星遙自己都開始懷疑究竟是怎樣一個自己。
隻不過是太懶的一個女孩,沒有那麼多心思去想那些傷神的東西,不要虛假的表演,簡單的真實,哭泣就是哭泣,開心就是開心,如此這一般才不會累到自己。那不是幼稚,隻是懶,相信這個世界可以真誠就放心好多,畢竟總在想著別人到底有怎樣想法,預料著如何可能性後果的出現是辛苦的。
“原來愛情那麼傷”聽到這樣的句子,沈星遙才知道當初自己以為可以回到那個原來的自己是多麼可笑,他還說什麼“回到快樂堅強的你”?為一個人經曆長久的失眠,閉上眼睛的時候就浮現出他的臉,那是不是也就證明再狡辯不清-我是真得需要你。
那又能有什麼用?沈星遙隻對自己一遍遍說-我不能不那麼開心,我要好好睡覺。
喝了牛奶,也試過喝點醋,都是他曾經說過的話,沈星遙每一句記得清晰。心明亮得很,當壞情緒來臨的時候,她應該努力轉移注意力,調整出好情緒,沈星遙多努力,走,一直走,看,看各色各形。一點一點,將這些都貫穿到生活中的小細節,沈星遙以吃飯,學習,轉轉,吃飯,學習,轉轉式的自言自語自我內傾式生活企圖把時間填滿,就不會輕易去想起。那些書裏說的好方法永遠都是馬後炮,真正經曆過失戀一類心痛的人,若不是心硬如石,誰不曾走過長長一段灰色生活?那些勵誌的、智慧的勸告者自己本身穿越了長長的煎熬才能說出那樣的言語。
是一場戰役,打敗了絕望才看到希望,不要相信那些別人的金玉良言,人生永遠是自己的,書籍的存在意義不在於預言你的人生,隻是提供我們可以找到知己的一種方式,讓你發現正走在的路上有同伴,你並不孤單,你不是全天下最可憐的那一個。但這場戰役可能走向永遠的投降-不覺悟,沉迷在痛苦之中。弗洛伊德說,受虐狂是這樣形成的,假如人處於一種不能克服的痛苦之中,就會愛上這種痛苦,把它看成幸福。逢到考試,沈星遙強迫著自己看書上的文字,眼眼裏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徘徊不停,卻任一個也走不到腦海裏,這也並不隻是她一個人有的狀況吧,別人也該會如此吧。當然,影響到她複習狀態的不唯獨由於他的離開造成,但確實起到了主導作用。因而,順理成章地六級不過,考試也不再優秀,但反過來說,正是這一切推動著沈星遙走上了屬於自己的路。任何的壞事不隻是壞事,隻要你肯去發現。上學期的監考事故連著發生是因為沈星遙的心神不寧,有大段空白的光陰想著他,心裏必然七上八下。
把前後所有這一切一遍遍過濾,咖啡店裏發呆的沈星遙明明都已經想通了,林啟航早解開了她的心結—人家跟你耗不起,隻是她還一遍遍走在過去的風景裏,那些記憶太美好。
“嗨,沈星遙又楞什麼?”肩膀被冷不丁敲一下,本能驚到。
“嗯?嗬嗬,怎麼了?”沈星遙轉身看到郭婷玉停在自己麵前。
“你怎麼這麼能發呆?”
“嗬嗬,”
“又傻笑,”
“不是呀,想點事,”
“想事還你這樣傻笑著?”
“嗬嗬,是呀,”
“收杯子去吧,3號包走人了,給你端這個盤子,我端這個,”
“好的,走啦,”沈星遙一直傻傻笑。
光線柔和,空調暖風直催得人慵懶,再裝點小心事,就像飄在雲彩裏的感覺。
“哐當!”
如夢初醒,腦子裏懵一片,臉頰發燙,場景回放-纖細的杯腳,倒立的三角杯,在手裏,自由落體,來不及抓,碎裂一地。
簡言之,沈星遙收著桌上的杯具時被清脆的落地聲拉回走掉的神兒,碎了一隻高腳杯,這不得不老實承認了一直在否定的心不在焉,他是使了什麼法術在沈星遙的腦子裏生了根,拔不掉。
“建哥過來一下,”郭婷玉拿過手裏的對講機喊陳建,她那語氣似乎有點看笑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