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啟航的眼睛裏,沈星遙是一個很善良很可愛的小姑娘,她會對感情很執著,這一點正確,隻是他並非她心裏的人。沈星遙還是不斷地一個人對話談心,停不下來,潛意識裏的那個自己她能看得到,每一個人心中那個巨大的黑洞客觀地存在著,雖然自己常常都在被自己的善良感動,有的時候會覺得自己竟然如此不害臊,還有這樣自己覺得自己好的人存在。
但她懂得太多了,不是孩童時期單線性的思維,在一個立體的人群社會中,沈星遙懂得自已的難能可貴。每次覺得自己善良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地去問不知道問向誰了的誰,那些故事裏絕好的人到底有沒有過也像自己這樣是明白著自己的好?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很善良?
她沒有在故事裏看到過那些好人說自己是好人。然而,這個世界上沒有完全的光明存在,因為我們沒有完全隔絕的世界。試想,如果人與人之間沒有了橫向或者縱向的比較,所有人都一樣,那大概就會實現大同了吧,也就沒有人性的黑暗一麵了。
其實,人心也都大同小異。有哪一個女孩會真正憎惡別人的喜歡,又有哪一個男孩不會因為姑娘的喜歡而開心,這是一定,孤高並非厭惡,隻是心裏知道距離所在。林啟航這個哥哥說的話沈星遙聽了那麼多,他說的話,那麼好聽,那些情話,她也珍惜。
沈星遙的心卻被某人占滿,自己還以一種逞強姿態告訴世界“我很好”的時候,她也想過,聽他們的話,放下。後來才發現,不是放不下,隻是自己倔強地不要放。
老天一直在為沈星遙安排新的人出現,都是她在一一錯過。那麼久之後,她也試圖放下對自己的煎熬。學長出現時、期待丁揚時、答應林啟航後,沈星遙不知道會不會如陳瑛說的-心裏有了一個實實在在的人也就放下了必然空白的未來。但臨到關頭的時候,她總是腦抽,又退回到對那個人的幻想中。這究竟是癡情-錯過所有隻為一個等待,還是善良-不願意借用另一個人的存在遺忘過去,還是人的犯賤心理作祟-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事實從來都不是一對一的因果對應,一個結果糾結著種種由頭,真相或許是這樣,造成沈星遙固執的是所有這一切。每一次,她依舊錯過,她所回避的比以上這些更複雜,那是根植在沈星遙內心最深處的懦弱,她害怕,最可笑的竟是常常她都不知道自己所害怕的是什麼?給妹妹填報誌願的時候,異常清楚地聽到心裏一個強烈的聲音-不要回去了,不要回到這片故土。家鄉很美,對於這片故土造成沈星遙決絕的正是後來和弟弟說起的相同原因,這方水土記載了她心裏太多的悲傷,在他們心中,已經將那一切定義為恥辱一般的精神烙印。林啟航電話裏笑著玩笑抱怨說:“你總是不在職位,一點都不想我,你怎麼不打電話給我,信息也不發一條。”
“主要不是忙的了呀,”沈星遙也笑。心不禁然就空了一下,其實他們兩個人都明白不說出來的真相。沈星遙經曆過對某個人刻入骨髓的思念,明白什麼叫瘋狂。那樣的癡迷或許是此生唯一,再不會有那樣對一個人忘乎所以的單純思念。在逐漸成長的生活裏,故事也好,身邊事也好,她開始不明白究竟什麼是感情。即使不由自主一直在影子王國裏和某個人不停地講、不停地笑,即使是在自己的意念世界裏,她也不曾承認過那是愛情。
一個人或許果真會喜歡多個人,人的感情太複雜似乎不牢靠。沈星遙第一次看到林啟航的臉,眼睛似笑非笑,有點圓,鼻子蠻挺,小小的,架一幅輕巧的眼鏡,一臉書生氣,尤其是他壓了還沒有壓住的嘴邊淺笑,命令沈星遙不要再笑的時候,她的心是有變快了的節拍。最初的那幾天沈星遙也總是想起林啟航的臉,似笑非笑。一開始,她也以為自己就此變好,不去想著那個人。隻是,他的影子又出現了,心若一靜到隻有自己,沈星遙明晰地又看到了那個人,他的背影、他的眼神、他的嘴角、他的笑臉、他的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