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驟然一震,柳菲菲猛地回頭看向晨晨,他白皙的臉上有一抹淡淡的微笑,當她看見那抹笑容的時候,她的心底某一處突然咯咯地疼了起來。
仿佛再也做不到鎮定自若,手指顫顫的動了動,有一種想要把那孩子擁擠懷裏的衝動。而她修長的手指剛剛伸出就被季鶴軒緊緊握住。
刹那間,柳菲菲仿佛竟感到季鶴軒的手在顫抖,她緩緩回頭,季鶴軒褐色的眼眸一緊,看向晨晨,壓低了聲音問道,“這些話是你爸爸教你說的?”
“嗯。”很直接,沒有拐彎抹角,晨晨對季鶴軒點了點頭,然後又把目光轉向柳菲菲繼續說道,“媽媽,爸爸讓我告訴你,他總有一天會把你搶回去的。”
季鶴軒俊美的臉龐讓人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晨晨回頭意味深長地衝他笑了笑。然後,轉身優雅的離去。
怎麼會這樣?
那嬌小的身影漸漸遠去,柳菲菲的呼吸越來月急促,手心裏全是濕濕的汗液,那一刻,她居然有一種想要追上去的衝動。
不,這太不正常了!不過是個不認識的小孩,她怎麼會失神至此?童言無忌,對,小孩的話信不得,什麼媽媽爸爸的,她不懂,也不想懂,她隻知道,今天是她和她心愛的鶴軒的訂婚典禮。
季鶴軒凝視著她潔白的側麵,他覺得此時的她就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因為,她的心已經完全落在了晨晨的身上。
“已經戴好了。”他苦澀地微笑,然後舉起她的手,“你看,是你最喜歡的水晶鑽戒。”
“鶴軒……”柳菲菲輕喚。
“菲菲,你終於是我的未婚妻了。”季鶴軒打斷她,微笑著說,“看,還有那麼多客人來為我們祝福呢,我們下去謝謝他們,好嗎?”
在他們答謝賓客的時候,歐陽天宇和洛伊已從大廳內消失。
在夜色朦朧的夜裏,一輛銀色的轎車內,歐陽天宇臉色冷峻地看著車,副駕駛位上洛伊眉頭緊鎖沉思中。
“爹地,剛才那位漂亮阿姨,真的是我的媽媽嗎?”後座上,晨晨托著曬幫子,出聲問道。
柳菲菲已經離開三年了,對於當年不過三四歲的晨晨來說,媽媽的樣子已經久遠得像個模糊的倒影,隨著時間流逝,這倒影也慢慢淡了,散了。
“是的。”歐陽天宇低聲反問,“你剛才不也看見了嗎?”
“是啊,她和照片上的媽媽長的還真是一模一樣呢,可是,她說她不認識我。”回想柳菲菲起先對她說的話,晨晨的語氣有些小小的落寞,“管家爺爺說媽媽以前很愛我,可是,她怎麼就不認識我了呢?”
“晨晨……”察覺到晨晨落寞的情緒,歐陽天宇急忙輕聲安慰道,“你媽媽不是故意不記得你的,她隻是……”
“我知道,她失憶了嘛,可是,她為什麼會失憶呢?”晨晨托著腮幫百思不解的想。
“……”車子依然平穩的行駛著,車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寂靜,歐陽天宇並沒有回答晨晨的問題,當年柳菲菲是因為他才跳了海,而他沒有勇氣告訴晨晨真相。
深秋的夜有淡淡的冷意,似乎總是有風在輕輕吹動,車子漸行漸遠,最終駛進歐陽大宅,歐陽天宇把晨晨送回了房間之後,走到大廳。
洛伊沉悶地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一支剛開的紅酒,他低頭看著放在大腿處的一張報道季鶴軒與柳菲菲訂婚消息的報紙,麵色有些蒼白,唇角是一抹淡淡的苦澀笑意。
歐陽天宇走過去坐在洛伊對麵的沙發裏,看了一眼洛伊手中的紅酒,“剛才在宴會上沒有喝夠嗎?”
洛伊並沒有立即搭理他,反而舉起酒瓶喝了一口,方才抬眸睨了歐陽天宇一眼,“剛才,在訂婚宴上,你怎麼沒有衝上去,把柳菲菲帶走?”
笑容在臉上僵住,視線仿佛又回到了宴會現場,季鶴軒向全世界宣布他的愛,柳菲菲的臉上堆滿了幸福笑容,所有的人都為他們獻上了最真摯的祝福,隻有他落寞地躲在不起眼的角落,暗自傷神。
當季鶴軒為柳菲菲套上戒指那一刻,他使出了殺手鐧,原本以為晨晨的出現,可以喚回柳菲菲的心,然而卻沒有料到,柳菲菲在忘記他的同時,也把她和他之間的紐帶,晨晨,一起忘記了。
那種被遺忘的痛苦,在灼傷他的心的同時,再一次警告自己,今日的柳菲菲,今非昔比,她已經不再是三年前,那個以晨晨為生活重心,四處奔波,受到委屈,拚命隱忍的女人了。
她是巴黎美術學院的高材生,國內耳熟能詳的藝術新星,更重要的是,她忘記了他,現在的她根本就不記得他。
所以,就算他衝上去,又能怎樣呢?她不會跟他走的,說不定還會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