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環是一夜沒睡好,第二日卻還要早起去向太皇太後請安,破天荒地頭一回,太皇太後竟然遣人來說免了。沈環收拾了一下又正想去皇太後處,結果那邊也遣人來說免了。沈環打了個嗬欠,然後又換回了寢衣往床上一躺,正合心意啊!這下,倒是安然地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感覺身後似乎有動靜,沈環不禁翻了個身瞄了一眼外側,這一看,腦袋立馬清醒了!隻見樂瀟澤不知什麼時候躺到了她的身邊,還側著身子,一手枕著腦袋直直地盯著她。沈環下意識地扯了扯被子,倒不是因為她覺得樂瀟澤會對她做什麼,而是昨日樂瀟澤說了那句話後,沈環就開始有些害怕與樂瀟澤相處了。
看不透的人,猜不懂的心思,你永遠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麼,這才是真正的恐怖啊!從前沈環可以無所謂,那是因為她將複雜的事情都簡單化,可這一次,真的不行啊!樂瀟澤的這個秘密就像一張會吞噬人的黑網,沈環已經開始覺得透不過氣了。
見樂瀟澤不說話,眸中的神色也不明,沈環幹幹一笑,問道:“聖上不去早朝嗎?”雖然樂瀟澤早朝的時間越來越晚,但好歹還不會缺席吧?樂瀟澤眸色漸漸變地清亮,“朕今日心情不佳,免朝了!”“……”沈環無言以對,樂瀟澤,你還能再混帳些嗎?你便是說自己身子不適,也好過說自己心情不佳吧?還說地這般理所當然,你這昏君當地可真順手。
樂瀟澤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過來!”沈環略略一皺眉,但還是依言挨了過去,樂瀟澤將沈環攬在懷中,緩緩地道:“過幾日,母後要去一趟西山,你也陪著一塊兒吧。”沈環抬頭看了樂瀟澤一眼,“西山?”樂瀟澤的目光似有些深遠,“嗯,儀英公主的生忌,也是……死忌。”
說著,樂瀟澤將沈環攬地更緊了些,“儀英公主,小名青梧,是我的幼妹。”聞言,沈環不禁有些詫異,她從來不知道樂瀟澤居然還有個妹妹,如果隻有小名的話,那豈非是夭折了?緊接著,沈環便聽樂瀟澤低低地道:“青梧六歲夭折……”樂瀟澤沒再說下去,沈環莫名地便感覺到了樂瀟澤的冷肅,還有沉鬱,這樣的樂瀟澤也是沈環第一次見到。
不自覺地,沈環便抬手環住了樂瀟澤,真的是不自覺的,仿佛自然而然的動作,沈環有些愣住了。樂瀟澤不禁輕笑,下巴蹭了蹭沈環的頭,“不用擔心,我沒事,一切都過去了。”沈環心想,她擔心個鬼啊!樂瀟澤閉上雙眼,“睡一會兒。”很快,樂瀟澤的呼吸變地平緩起來,沈環卻是睡意全無,生忌又死忌,真的隻是巧合?
“唉!聖上真是越來越……”眾朝官齊聚奉天門,正待樂瀟澤視朝,哪知樂瀟澤一道旨意傳來,說免朝便免朝了。眾人按序一一散去,有的三三兩兩湊在一塊兒長籲短歎,“這上元節放假十日,這景王薨輟朝三日,今日又心情不佳免朝,這個月就算這麼完了。”
旁邊一人道:“就怕這隻是個開始,有了今日之例,以後還會如何,誰又知道?”“你們沒瞧見呂鴻那趾高氣揚的模樣嗎?隻怕聖上之事與他脫不了關係!”“莫說了!莫說了!連文閣老都被他排擠走了,咱們又能如何?我聽說,這段時間,東西兩廠,還有錦衣衛可都忙乎著呢!”“這麼說,文閣老之事還沒算完?”眼見旁邊有人路過,幾人都忙住了嘴。
盧尚趨步跟在孟焦身後半步,滿含笑意地道:“聽說付少傅的舊疾又犯了!依下官看,他是怕別人指著他的脊梁骨罵吧!平日裏一副公義不過的樣子,結果還不是貪生怕死?如今大人進了內閣,那才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想必首輔的位置也非大人莫屬了!”
孟焦淡淡一笑,“這話可亂說不得,付少傅可是先帝爺的顧命重臣,某無才無德,哪敢與付少傅相提並論。況且,明明是三人同時上疏致仕,可聖上卻偏偏留下了付少傅一人,便知,聖上對付少傅還是頗為器重的。”盧尚臉色不屑地道:“下官卻覺得他不過是故弄玄虛罷了。”孟焦但笑不語。
付西賓靠坐在床頭,手中捧著一盞熱茶,隻聽眼前的林升道:“這些日子,呂鴻借著聖上的名頭,對各部官員降級的降級,懲處的懲處。雖未有大的動作,倒像是開始要立威了,如今各部的折子,都要先經過呂鴻之手,隻怕真正到達聖上跟前的,卻沒有多少。最近邊關又頻頻任命宦官督導,還不都是呂鴻的親信?如今聖上疏於朝政,呂鴻又從中作梗,少傅真打算冷眼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