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奴才與太醫、禦醫也紛紛轉過身來行禮,章氏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樂斯卓,問道:“章興郡王的情況如何了?”一名禦醫答道:“回太皇太後的話,血已經止住了,隻是這傷口太過危險,若章興郡王熬不過這兩日的話……”
禦醫沒再說下去,章氏也沒再說什麼。章氏看向一旁立著的許豐,“皇上來過了?”許豐答道:“回太皇太後的話,聖上早來一會兒,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那個不長眼的奴才直接被聖上杖斃了。眼下正在著人審問其他的奴才。”
章氏冷哼一聲道:“這麼一幫奴才,居然還看不好一個小主子,統統該死!”許豐垂眸,章氏一緩語氣,“事已至此,隻期望章興郡王吉人天相了。”說著,章氏向沈環道:“皇上的脾氣急了些,你過去看看,適可而止就行了,不要再牽連無辜。”沈環應聲,“是。”
章氏轉身向外頭走去,在門口頓了頓,看了一眼院中的奴才道:“行了,今日之事誰都不想發生,你們這些奴才便先護著自己的小主子回月仙閣。這回可護好了,再出什麼岔子,哀家絕不輕饒!”眾人唯唯應聲,章氏已經向院外步去。
沈環步出屋子,向小祥道:“先送景王世子回丹鳳宮吧,也瞧瞧嶽二公子那邊可收拾好了。”小祥應聲,並著另幾個奴才簇擁著樂衡駿離開了。走了沒幾步,樂衡駿不禁回頭看了一眼沈環,沈環也正看著他,樂衡駿便轉回了目光。
許豐出了屋子,來到沈環跟前,伸手一引,“聖上就在側院,殿下這邊請。”沈環微一頷首,跟著許豐向著旁邊一處似院非院,似園非園的地方走去。跨進這邊的簡陋小院,情形便要比方才的院子慘烈些了。
沈環略瞥了一眼,便向屋中走去,樂瀟澤正麵無表情地坐在屋中飲著茶,沈環卻看得出,樂瀟澤這模樣是裝出來的。看到這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隻怕樂斯卓落到這個地步,都是被樂瀟澤給算計了。
也是,這偌大的皇宮,誰還有這個本事敢動,能動章興郡王至此?看來樂瀟澤還念著上次的仇呢。樂瀟澤看見沈環進門,不禁微微一笑,無聲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沈環一禮過後便在樂瀟澤身邊坐下了。
樂瀟澤給沈環斟了一杯茶,看著沈環道:“月仙閣,可安好?”沈環向樂瀟澤道:“一瘋一死,算不算好呢?”樂瀟澤抿唇道:“尹王妃倒是個烈性子,果然,能裝的不隻玉妃一個。”
雖然沈環離開的時候,尹王妃還有生氣,但沈環覺得,她是不會活了。她自己分明已經沒有了生念,而算計她的人也不會讓她再活著。人都死了,沈環並不想拿她來開玩笑。
樂瀟澤也看出來了,便一握沈環有些冰涼的手道:“尹王妃進壽王府也有七八年了,可卻一直懷不上子嗣,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太皇太後一直有賜絕子湯。如今雖然不賜了,但身子隻怕也早就廢了。”
沈環驚詫地看著樂瀟澤,“為何?”盛王的身份如此敏感,蔣王妃不也接二連三地懷上了子嗣嗎?樂瀟澤道:“在皇都的幾位王爺當中,隻壽王妃與思王妃享此‘尊榮’。思王妃被賜絕子湯,完全是因為思王暗地的小動作太多。而壽王……”樂瀟澤話語一頓,“自然怕是做了什麼不安分的事。”
沈環道:“德寧大長公主會不會有事?”樂瀟澤搖頭,“不會。她到底在太皇太後身邊呆過,太皇太後會生氣,會采取一些強製措施,但絕不會要了她的性命。”
樂瀟澤轉而搖頭一笑,“是她自己想不通罷了,如果太皇太後真的反感嶽駙馬,隻怕早就了結了他的性命了。反正這盆髒水早已潑到了太皇太後的頭上,她可不是會顧忌這種虛名的人。”
沈環垂眸,“聖上對太皇太後倒是了解。”樂瀟澤握著沈環的手道:“再硬朗的女人,也會有柔情的時候。況且,太皇太後走到今日這一步,都是被逼出來的。就譬如玉妃,平日裏一副溫婉的模樣,若被人欺負地狠了,不也要跳起來咬人家兩口嗎?”
“……”沈環該感謝樂瀟澤沒有用上狗急跳牆這個詞嗎?樂瀟澤抬手撫上沈環的麵頰,“隻是可惜了玉妃的一番好意了。”沈環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樂瀟澤的意思是這場祈福刺繡的活動最初還是她先發起來的。
其實,她倒真沒怎麼在意,當初本意不過是想給這些鬥來鬥去的女人們找點事做而已。但經太皇太後與樂瀟澤一摻和,一早便變味了。其實,今日的大戲應該還有沒出場的戲幕吧?如果不是章興郡王的事一攪和,不知還會有誰遭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