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環點點頭,這世間,沒有永遠的敵人,但朋友也隨時可能轉化為敵人。不管是章敏,還是章直,肯定還是以自身與家族利益為先。這樁事情,可能在他們看來,成與不成都沒有太大的關係,或許就是心裏純粹的不屑罷了。
沈環又問道:“那聖上打算如何應對?太皇太後又會如何處置?”樂瀟澤道:“這端陽宴越發地近了。”沈環搖頭一歎,“真是頭疼,怎麼都喜歡揀著這些熱熱鬧鬧的日子來生事,簡直敗興。”
樂瀟澤笑了起來,“沒辦法了,越熱鬧,越有戲看嘛。玉妃,就隻當是額外看幾場大戲罷了。”
幾場!真是夠了!
“太皇太後福壽康寧!”沈環進殿向座上的章氏一禮,章氏身旁伺候著的章清怡向著沈環一禮,沈環不禁打量了她一眼。這幾日,章清怡倒是冷靜了許多,似乎不再糾結於與孟慧月的明爭暗鬥,而且幾乎日日來長安宮伺候章氏。
章氏看著沈環,含笑道:“今日皇後來地可早,皇太後都還未曾到呢。”沈環道:“太皇太後如此說,倒是更讓妾身無地自容了。丹鳳宮明明離著長安宮更近,可回回妾身都落在最後頭……”沈環再一福,“妾身實在無顏見太皇太後了。”
章氏笑了起來,“年輕人嘛,貪懶些是正常,哀家年輕的時候也是這樣。隻不過,如今人是老了,夜裏睡不好,晨間又醒地早。要不然,也不必折騰你們了。”沈環道:“可太皇太後看上去卻比妾身精神地多,可見妾身是睡多了。”
章氏含笑搖頭,又說了幾句,沈環便在一向坐著的位置坐下了。章氏攔著遞茶的章清怡道:“行了,你這一大清早地便過來伺候,我這兒也不缺人,你不必如此。既然皇後來了,你便先回宮去吧。”
章清怡恭順一禮,“是,貧妾告退!”章清怡下了階,又向沈環一禮,“貧妾告退!”沈環一點頭,章清怡便離開了。沈環看著章清怡遠去的背影,隻感覺她應該是在憋著大招吧。
不過,好像次次都讓樂瀟澤給攪和了,也是夠悲催的。
“這兩日,鹿兒可還乖順?”聞言,沈環收回目光,看了一眼章氏,答道:“回太皇太後的話,鹿兒在丹鳳宮一向乖巧,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章氏一點頭,“這段時日,德寧大長公主與嶽駙馬的病也好了些,哀家,也自然希望鹿兒能早日回到親母身邊。”
沈環道:“太皇太後對德寧姑母與嶽駙馬的心意,他們遲早會明白的,鹿兒年歲雖小,早晚也會明白這個道理。”章氏一笑,笑容卻似蒙上了一層苦澀的意味,“明不明白哀家的心意,哀家並不在乎。”
章氏突然道:“皇後還未曾去過幾位長公主的府裏吧?”沈環道:“是,妾身一直呆在宮中,並沒有這樣的機會。”章氏道:“端陽宴,也是家人聚宴,德寧與嶽駙馬若能無恙出席,哀家也會感到欣慰。”
聞言,沈環看了一眼章氏,一時猜不準她的意思。章氏道:“哀家年紀大了,想要出個宮,實在是樁難事,折騰不起了。皇後年輕,不妨替哀家走這一趟,替哀家看看,德寧與嶽駙馬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沈環起身一福,“妾身謹遵太皇太後懿旨。”
章氏點點頭,“坐吧!”沈環才坐下,又聽章氏道:“德寧……也是個苦命人。她母親餘嬪本不過是個小小婢女,雖有幸得誠宗爺寵幸了幾次,但後宮嬪妃何其之多,美貌有才者更是不乏。”
“德寧五歲的時候,親眼瞧著母親被賜鴆酒而死。雖為公主之身,卻因性子木訥不受誠宗爺重視,在宮中過著比侍女還不如的日子。甚至,差點被溺死在湖中,伺候她的奴才竟無一個上前去救她。”
章氏一歎,“其實,長和、永福,還有德寧三個,我最憐惜的,並不是開朗會哄人的長和,也不是懂事知進退的永福,而是德寧啊。看著她,我便想到了自己初進宮的模樣。人人都道,我出身不錯,知書識禮。”
“誰又知道,我一開始,根本什麼也不懂,也受盡了欺侮,差點斷送了性命?我也曾傾心待人,可換來的,隻有血淋淋的教訓。我不在乎德寧明不明白我的心意,我隻是希望她後半生能過地好些。”
“沒錯,我的確不滿意嶽駙馬,他性情為人是不錯,可我覺得卻非德寧的良配。德寧性子怪異,若能找個性情開朗之人,其實才更好呀。她卻總以為,接受了我選的駙馬,就會仍然在我的控製當中,逼著她再去做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