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邀飲(2 / 2)

“還請陳大人賜教。”說到這裏,江楚寒總算聽出來陳奇瑜的些許意思,連忙向著陳奇瑜恭敬地一禮,莊重地向著陳奇瑜尋求指教。

“在老夫看來,有一個好名聲並不是件什麼壞事,更何況,江大人的青天之美名,對與江大人未來的仕途之路,也隻會是有益而無害。”陳奇瑜微微地說道,隨即話鋒一轉,淡淡地道:“但是有一件事,是江大人的先天缺陷!所以使得名聲這件物事,在江大人的身上顯現時,卻並不見得是一件好事了。”

“怎麼說?”江楚寒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急忙應聲問道。

“你太年輕了!”陳奇瑜搖了搖頭:“江大人你太年輕了,為官也不過半載,便一躍成為中散大夫,有權調動一府之兵,況且年紀輕輕便做下來如此多的大事情,聲明鵲起與整個江南甚至是整個京畿,放眼古今,就算是諸葛在世,此刻也未必比的上江大人你。”

說到這裏,陳奇瑜歎了口氣:“年紀輕,這是你的硬傷,更何況,江大人在應天做下了那麼大的事情,就算是朝廷褒獎了江大人你,給江大人升了官,難道江大人就真的認為,從此以後便會一帆風順了麼?”

“這個,江楚寒也知道。”江楚寒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歎了口氣,緩緩地說道。

陳奇瑜忽然哈哈一笑,猛地爆發出一股衝天般的笑意:“果然是足智多謀的江*青天,沒錯,老夫沒有看錯人。”

陳奇瑜有些讚許地看了江楚寒一眼,忽然有些惋惜地歎了口氣道:“這人在年輕的時候,是巴不得自己知道的秘密越多越好,巴不得自己的官越大越好,就算不知道秘密,也要絞盡腦汁想方設法地去打聽它,得知了秘密,就有了絆倒人的機會,得知了秘密,就有機會升官。”

頓了頓,陳奇瑜繼續歎道:“可是當人到了老了的時候,卻巴不得自己知道的秘密越少越好,巴不得坐一個清水衙門,就算知道了秘密,也得盡力地在人前裝一裝老糊塗,一問三不知,事實上真正的事兒究竟是怎麼回事,心裏清楚就成。”

陳奇瑜忽然仰天一歎,轉眼望向江楚寒,繼續說道:“江大人此番做下的事情,絕對要比江大人想的還要深些。江大人,老夫且問你,你江大人砍了洪承疇的頭顱,固然朝廷會一力誇你,絕不會加罪與你,然而,朝中的一些官員可能會因此與你疏遠,影響你江大人的仕途,但是老夫且問你,究竟真的隻會是這樣嗎?”

見江楚寒一臉凝重之色,陳奇瑜巍然一歎,說道:“洪承疇是溫首輔的人,溫首輔乃是天下文官之首,斬了洪承疇,就等於得罪了溫首輔,得罪了溫首輔,就等於得罪了這整個大明朝全天下的文官!”

江楚寒臉上的神色這才終於開始變了起來,陳奇瑜擺了擺手,苦笑道:“這還不算,洪承疇是武官,不說這天底下,就單單說這整個京畿,洪承疇貴為五省總督,難道在這朝廷的武將裏,就難道沒有了幾個門生故吏?就沒有了幾個心腹之人?江大人劍砍洪承疇人頭,老夫心裏清楚的很,怕的就是夜長夢多,隻是這樣一來,江大人卻一下子得罪了這整個天下的文官武官,所以,江大人敢做的事情,老夫卻不敢做!”

陳奇瑜表情顯得有些頹敗,歎了口氣,隨即揮手示意江楚寒將船劃回湖邊,然後淡淡地道:“老夫為官三十載,曆經宦海沉浮,事實上,老夫年輕的時候,也如同江大人你一樣,滿胸的抱負,渴望救天下萬民與水火之中。”

陳奇瑜忽然苦笑了一聲:“隻是隨著年紀的增長,這人的膽子也是越變越小了,莫說老夫不敢做江大人做下的那等事情,就算是讓老夫找尋機會將洪承疇絆倒,老夫也是絕對不會的!”

頓了一頓,陳奇瑜繼續歎了口氣說道:“實不相瞞,老夫已經向吏部遞交了辭呈,不日就將返回山西老家,像老夫這樣既不屬於錦衣衛一黨,也不屬於東廠一黨的牆頭草就如同一顆礙眼的釘子一般紮在了江南,就算是老夫不打算致仕歸鄉,朝廷也遲早會讓老夫挪一挪這個位置的。”

江楚寒的臉色終於變了起來,急忙道:“陳大人準備致仕了?”

陳奇瑜擺了擺手:“人老了,就總念著故鄉的好,在說了,老夫已是年近六旬,還有幾年可活的?早已厭倦了官場上的你來我往和爾虞吾詐,現在的老夫隻想歸鄉養老,過幾年清閑的日子,隻是老夫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養女沅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