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恩來到了陵園的時候,靳雨已經到了。“身體好些了?”方雨恩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看到靳雨之後,關切的問道。“嗯,一點小傷,不礙事?”“榮兆初是怎麼照顧你的,居然會讓你受傷。”“不關他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我也沒想到,文大小姐居然連這點刺激都受不了,會直接把我從樓梯上推下去。”想到之前兩人的對話,靳雨失笑。“這個蛇蠍女人,我饒不了她。”方雨恩心裏還有氣,“先不談這些了,我有正事跟你說。”“有關於文家?”靳雨在這種情況下難免心思很通透。方雨恩點頭:“正確的說,是有關於榮家和文家。”“你發現什麼線索了嗎?”方雨恩看著靳雨:“文中強對榮兆初比自己的親生女兒還要上心,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是很奇怪,我見過文中強,他好像對榮兆初,十分的寬厚,甚至超過了對文崢嶸的寵溺。”靳雨停止了說話,隻因方雨恩眼眸深深的盯著她,那樣的目光太過銳利了。靳雨瞬間明了方雨恩眼神裏藏儲的深意:“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麼?你不會想說,榮兆初是文中強的私生子吧?這不可能!”方雨恩聽了靳雨的話,目光柔和了一些:“方向對了,但榮兆初確確實實是榮家的子孫,不過……。”“不過什麼?”“榮兆初的母親在嫁入榮家之前,和文中強是一對戀人。”靳雨麵無表情道:“這和我父親的死有什麼關係?”方雨恩皺眉道:“你似乎對榮家過去的事興致缺缺。”靳雨冷冷開口:“我想,你是想告訴我,兆初父親的死,和文中強有關係。”方雨恩微愣,歎道:“確實和文家有關,但卻不是文中強。”短暫沉默,然後靳雨說道:“不是他?”方雨恩看著靳雨:“你跟我猜想的一樣?”目光凝定在方雨恩的身上,靳雨極輕極輕的說道:“是文家老爺子。”“對,就是他。”靳雨笑了笑:“我不明白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方雨恩沉吟片刻,這才道:“這個,我還沒有查清楚,不過據我所知,那段時間,榮兆初的父親和靳叔叔接觸頻繁,想要購買靳叔叔手裏的一項專利。”想了想,靳雨分析道:“我明白了,因為我父親不小心撞破了文家謀害兆初父親的真相,所以才會被滅口。”“我推測應該是這樣,但沒有實質性的證據……”“既然已經有線索了,還怕他跑了不成,我一定要文家陪葬。”靳雨唇齒間吐出冰冷無情的話語。方雨恩眸色深深:“那你準備怎麼辦?還是暫且按兵不動。”“方哥哥,我的目的其實一直都很簡單,隻想那些傷害我父母的人付出代價。”靳雨語氣平緩,不見任何起伏。頓了頓,靳雨繼續說道:“我母親的死,有線索了嗎?”方雨恩遲疑道:“小雨,你有沒有想過,謀害靳叔叔和阿姨的,是同一個人。”“你什麼意思?”靳雨聽出來了,方雨恩這是話裏有話。方雨恩把問題拋給她:“你心中難道就沒有懷疑的人選嗎?”“有。”“是誰?”靳雨忽然沉默了,每一個字都說的很慢:“文崢嶸。”方雨恩臉色凝重起來:“榮兆初曾經從阿姨那裏拿走了靳叔叔生前的工作日記……”方雨恩沒有把話說完,淡定如初的靳雨發現了她的異常。“方哥哥,你在發抖。”方雨恩目光急切的看著靳雨,“小雨,如果是這樣,那牽扯到的事情一定不像我們想想的那麼簡單……”靳雨淡淡說道:“那天晚上,我迷迷糊糊的時候,榮兆初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話。”“什麼話?”“他說,我想做的,他會替我實現,你猜,他是不是已經查到了真相?”靳雨眼神多了幾分冷冽。方雨恩臉色突變,瞬間又恢複平靜,看向靳雨,道:“我想,他應該已經有證據了,隻是他還在等,等一個合適的機會,畢竟,文家樹大根深,不是那麼容易扳倒的。他應該多多少少,還是顧及文中強對他的教養之恩,所以才會猶豫。”靳雨搖頭,感慨道:“不,以後不會了,我會讓他下定決心。”方雨恩驚呼出聲:“你想做什麼……小雨,你不要做傻事?”靳雨伸出手搭在方雨恩的肩膀上,冷漠的雙眸沾染了少許溫情,“方哥哥,你放心,在我的仇人沒有下地獄之前,我不會讓自己有事。”方雨恩好半天沒說話,憂聲道:“你想怎麼做?”“因為文崢嶸推我從樓梯上摔下去,兆初和文家已經撕破臉。如果這個時候文家人再對我做點什麼,你猜,他會不會發狂……”靳雨話語冷漠,卻比利刃還要尖銳,紮的人惶恐不安。方雨恩驚呼:“你想通過傷害自己,陷害文家,逼榮兆初出手?”方雨恩又豈會想不到這一點,如今有實力和文家抗衡的,隻有榮家,但……“榮兆初的心思,你永遠都別猜,猜了也不對,不到最後一步,沒有人知道他的棋盤走勢是怎麼安排的,但,我是他的軟肋,不是麼……”那個人……太過深藏不露了,但幸好,他有弱點。方雨恩咬唇,狠下心道:“那你現在想怎麼做?”沉默幾秒,靳雨說道:“文家那邊你不用再查,幫我查一查文崢嶸和哪些勢力接觸過,想辦法讓他們綁架我,但最好讓他們以為,是文家大小姐的意思。”“我明白了……可是,你真的要這要麼做嗎?萬一傷到你……”靳雨微微挑眉:“我就是要讓他們對我痛下殺手,隻有這樣,才能激怒榮兆初,這不是最好的辦法,但卻是最快的辦法!”“你果然變得……現在居然還要對自己下狠手……”方雨恩笑了笑,這就是靳雨,一旦發起狠來,沒有人可以阻攔她。過了一會兒,靳雨說:“趁著前兩天的火未滅,趕快添兩把柴火,燒的越旺越好,這件事宜早不宜遲。”“好,我知道了,我來安排。”“還是那句話,你要小心。”方雨恩點頭,定定的看著靳雨,唇動了動,似是在猶豫該怎麼開口才合適,良久之後,歎聲道:“其實最為難,最痛苦的那個人是他,你和他……”靳雨睫毛顫動:“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走吧,不早了,你……保護好自己。”……回到榮家之後,榮兆初還沒回來,前兩天她不在家,小牧睡的不安穩,所以今天早早就睡了。靳雨在草坪上散步,一身白色休閑裝,長發濃鬱,披散在肩上,從背影望過去,消瘦中又帶著一些孤傲。“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聊一聊。”背後傳來張雲峰的聲音。“雲峰哥哥,你怎麼過來了?”對於張雲峰的到來,靳雨感到有些意外。“有些話想跟你說,就過來了。”“什麼事情這麼重要,非要當麵說?”“這三年來,我知道你過的很苦,但相信我,兆初的情況不會比你好到哪裏去。”張雲峰的話,在靳雨耳邊響起。“小雨,在你離開之後,他曾經因為你的失蹤,差點發瘋,他患上了嚴重的心理障礙,有將近大半年的時間裏,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你離開後一個月,張嫂終於發現了他的異常。那天深夜,張嫂起床,無意中看到兆初在做宵夜,張嫂以為榮兆初餓了,就走上前道:“少爺,這種工作交給我就好。”榮兆初見來人是張嫂,猶豫了片刻,終是把工作交給了張嫂,但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叮囑張嫂:“小雨口味清淡,宵夜味道不要太濃。”張嫂瞬間身體僵了,起先並沒有往深處想,以為是你的離開對他打擊太大,所以他才會一時不願意接受現實,況且第二天起床後,榮兆初恢複如常,完全看不出來之前有任何不妥。從那以後,有將近大半年的時間裏,榮兆初白天正常的處理工作,晚上卻是一位心理疾病的重度患者,你會不會覺得我在說謊騙你?恐怕很多人都不會相信,因為白天的他看起來是那麼正常,那麼冷靜,他還是那個殺伐果斷的榮氏集團掌舵者,但到了晚上獨處的時候,他就會出現幻覺,開始發病。起初,發病時間還會有所間隔,但後來卻越來越頻繁,就算有心理醫生在,也無濟於事。有時候,他看文件看到一半時,會莫名其妙的說上一句:“變天了,給小雨送把傘過去。”當別人震驚的盯著他時,他又會皺眉問道:“怎麼了?”他始終不知道他有病,他也不承認他有病。因為他是榮兆初,他是不能有病的。諸如此類的事情太多了,後來他意識到他病了,開始配合心理醫生看病。每一次進行心理治療,對他來說都將是一個痛苦的過程,他在虐待他自己,他在懲罰他自己,他覺得你受到那麼多的傷害,所以他怎麼能夠那麼輕鬆的活著,他應該生不如死才對。小雨,你知不知道,在他患病的大半年間,他養成了一個習慣,隻睡一半的床位,他躺下去的時候,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吵醒你,關燈之前他對著另一半空著的床位說:“小雨,晚安。”小雨,那個時候,誰又來跟這個可憐的男人說一聲晚安呢?……
114章 他曾瘋了(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