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鄉民謠
電影
作者:劉於思
早在去年這個時候,《醉鄉民謠》(Inside Llewyn Davis)的預告片便已在網上流傳開來:那是20世紀60年代初紐約的格林威治村,一個胡子拉碴的民謠歌手,帶著一把吉他和一隻貓忙碌地奔波各處。後來網上查閱一番,才發現科恩兄弟這回故事的主角Llewyn Davis的原型,居然是美國民謠的重要唱將戴維·範·容克(Dave Van Ronk),著實被驚喜到了。
鮑勃·迪倫的恩師
提起範·容克,估計鮑勃·迪倫的死忠歌迷都知道,當年迪倫剛到紐約時,亦師亦友的範·容克不僅向迪倫傳授了不少民謠彈唱技法,還影響了迪倫對社會和人生的看法,而在迪倫當年潦倒的時候,正是範·容克為他讓出了沙發。數十年後,範·容克病逝後不久,迪倫也出版了回憶錄,裏麵不乏對範·容克的緬懷和感恩。
Llewyn Davis這個虛構名字中的 Davis,估計是借用了範·容克師承的黑人民謠大師Gary Davis,範·容克早年就唱了不少這位“牧師歌手”的作品。至於據說是個威爾士名字的Llewyn,難免讓人想到同是源於威爾士語的Dylan。取名Llewyn Davis,也許科恩兄弟是在承認範·容克在美國民謠曆史上承前啟後的重要性?
當然,Llewyn Davis並不完全就是範·容克。雖然從未大紅大紫過,但範·容克還是比那個仿佛眼前都是環路和死胡同的Llewyn Davis幸運多了—現實中的範·容克也曾為了生活而當過海員,但他並沒有遇上演唱事業剛剛起步,夥伴就自殺這樣的倒黴事;他的唱片《Inside Dave Von Ronk》出版後得到了不少讚譽,而不像電影裏Llewyn的專輯遭遇無人問津的冷落。Llewyn Davis的故事,更多是反映了當年成功的鮑勃·迪倫背後,無數個像他那樣懷著夢想和才華,卻得不到成功機遇的民謠歌手。
美國民謠“複興時代”
故事設定在20世紀60年代初美國民謠的“複興年代”,那會兒麥卡錫時代剛結束,老民謠歌手開始重新活躍,新的民謠歌手也如雨後春筍般湧現。這跟迪倫和瓊·貝茲成名後的“黃金年代”還不是一回事。但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民謠還隻是鄉下人的音樂—甚至算不上是音樂,就像在去芝加哥的車上那個老爵士樂手那樣,他在聽說Llewyn唱的是民謠之後,嗤之以鼻說:“哼,民謠?!我還以為你是個音樂人呢!”
和不少遭遇冷眼的年輕歌手一樣,Llewyn很不服氣地拿起吉他,彈唱了一首指法複雜的《Green, Green Rocky Road》,沒想到不管他怎麼起勁,老爵士樂手仍是熟睡不起,年輕的詩人也隻顧自己開車,眼前隻有那一道兩邊綠油油,仿佛沒有盡頭的鄉間路……
說到這場戲,不得不提科恩兄弟在這部電影裏兩個讓人擊節的設計:一是片中的音樂幾乎都是出現在場景裏的,觀眾聽到的,正是片裏人物正在聽到的音樂,這樣一來,音樂響起時,觀眾仿佛也被“邀請”到了故事裏;二是因為傳統民歌往往有很強的敘事成分,歌裏的故事和歌外Llewyn的遭遇總能呼應到一起,使這部劇情似乎很鬆散的電影,有了平行敘事的意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