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恬與項太子不和天下皆知,而費恬深知夏帝好女色,夏帝納娶了若水長公主,挑撥夏帝與太子的關係就易如反掌。對費恬來說,扳倒太子,再扶一個皇子登位,那樣即使夏帝千秋之後,他不但會平安無事,而且榮華富貴也是信手就可拈來。隻是有莫比跟景然川在,又豈會由得他胡來?再則,若水長公主心性單純,絕非善於謀略之人,太師姑就不怕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阿離巧笑倩兮,伸出一根食指來回搖擺,“這個我可不能告訴你,出其不意,方能攻其不備。陰計外泄者敗,明暗易形,強弱便易勢,說不得,說不得。”
“太師姑不怕我告訴西陵王嗎?”
“我是什麼打算,你以為嬴墨昭真的一無所知嗎?你未免太小看嬴墨昭,嬴墨昭這會正暗自拍手叫好呢。同道相成,他比我更想看大夏自亂陣腳,大夏失道,方才可以人人得而伐之。嬴墨昭隻會助我一臂之力,絕不會加以阻攔。”
“如此,不是更有利於西陵嗎?但南淮絕不會為他人做嫁衣吧。”
阿離理所當然地說:“那是自然。”卻不再多說。
林昌意也沒多問,轉而說:“莫比與景然川怎麼會同意?而且為什麼南淮悄無聲息?”
阿離笑笑,沒有回答。
後來史記:夏幽帝十三年,幽帝求南淮長公主為太子摹妻。至國,女好而自娶之。
短短一句話,冷冷地闡述了一個事實,無視了一個美好韶華女子的所有悲哀與痛苦,而背後的故事從來不像史家那樣一筆就能帶過。
曆史上從來不乏女子的身影,隻是她們的愛恨情仇,她們的喜怒哀樂,無人問津。她們隻是曆史的陪葬品,為的隻是烘托一段曆史的可歌可泣。
所謂曲上無直下,夏帝驕奢淫逸,費恬觀察入微,揣測夏帝的心意,為夏帝引進了無數美人,從而受到夏帝的寵信。但一直苦於項太子派的打壓,夏帝雖然不喜歡莫丞相與景大將軍,但終究還是信任的他們的。長此以往,一旦太子登基,他必死無疑。
李太後接見費恬的時候,若水也在。阿離站在紅木彩雕屏風後,透過屏風的縫隙,看到費恬看見若水的時候的眼神,眼微微地眯合,同商人在估價一件價值連城的貨物一樣,貪婪與興奮交織。
這樣的天賜良機,費恬豈會辜負呢?阿離就知道,費恬立馬就想到了美人計與離間計。而費恬的狠毒,比阿離想的更加有過之而無不及。
瀟鳶接到消息就速來稟報給阿離,“據姐姐送來的消息,若水長公主十二月十一到達帝都,覲見夏帝。十二月十二,夏帝宴請南淮使臣晉霖君和若水長公主,名為俞城遇刺一事壓驚。席間,晉霖君被費恬灌得酩酊大醉,姐姐被支去照顧晉霖君。第二天一早,晉霖君見若水長公主一夜未歸,吵到宣室殿。一路都無人阻攔,直闖到了夏帝寢宮,就發現……”
晉霖君與莫鳶一走,留下拿不了主意的小宮女,若水就隻能任他們擺布了,後來的場景自然是晉霖君親眼目睹夏帝與若水雙雙臥於龍塌。
瀟鳶頓了下,接著說:“他們給若水長公主賜的酒裏下了藥,若水長公主醒來就發現自己在宣室殿……”
據阿離所知,若水到達帝都前,費恬心情愉悅地先行快馬加鞭進入都城麵見夏帝,阿離知道費恬肯定想到了如何攪局。
想來是費恬先回帝都,告訴夏帝若水長公主長得國色天香,再慫恿夏帝奪娶若水長公主。十二月十一日,夏帝一見,若水長公主果真傾城之貌,自然心癢難耐,再加上費恬從中遊說,出謀劃策,自然水到渠成。
如此一來,生米煮成熟飯,無非借故兩人醉酒誤事雲雲。夏帝故意放晉霖君進來,讓晉霖君見到,就是把事情徹底做絕了。
事實自然不可能這樣簡單,晉霖君宿醉退席後,為什麼若水長公主沒一起走?若水長公主醉酒之後,為什麼會出現在宣室殿?晉霖君怎麼能順順利利地進入到宣室殿夏帝的寢宮?疑雲重重,略一思考就知道,一切皆是原先設計謀劃好的。
事已至此,自然若水長公主再無可能嫁給項太子,而夏帝必然也要給南淮一個交代,這名分自然是必不可少,莫丞相與景大將軍還如何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