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墨昭一見兩人下墜,早就騎著馬推著一早就命人準備好的柔軟的堆滿草垛的木板推車飛奔過來,隻是看杭青桓接著了阿離,就用那車把序維君接住了。
阿離沒有再看贏墨昭一眼,跟杭青桓有說有笑地兩個人轉回了王宮。贏墨昭要去處理其他事宜,他目送他們兩個離開,杭青桓走了兩步回頭看了一眼他,那眼神意味深長。
贏墨昭直到看不見他們,還是看了許久。杜夢巒走到他身邊去剛要開口說話,贏墨昭卻走了,杜夢巒尷尬地站在那,然後冷漠地一笑,她得不到的,別人就能得到嗎?
一直到第二天黃昏,開始下起了雨,隨風飄揚的雨絲,像是一絲一絲的哀傷不斷從天空落下來。
不過才一夜間,這守衛卻換了三換。這個王宮裏,有很多新麵孔,序維君的人被贏墨昭一網打盡,著實是高招。瞞過蒙梓,瞞過杜夢巒,瞞過自己,製造了這樣的假象,終於讓序維君放下了戒心。
贏墨昭來的時候,阿離正看著雨出神,杭青桓靜靜地站在她的身後,那樣凝重地集中精神地看著她。阿離的美是毋庸置疑的,杭青桓不再像去年那樣年少輕浮,有了沉毅的眼神,透露出剛毅的頑強的心,粗布衣裳,卻顯得風度翩翩,那是歲月洗脫出來的高貴。兩個人站在廊下就像畫裏的人兒那樣和諧美好,讓人不忍心打擾。
贏墨昭站在雨裏,就這樣看著他們。安公公高舉著手為他撐著傘,手開始發酸、發痛,卻依舊穩穩地舉著,老了,不中用了。安公公將整個傘都撐在贏墨昭的身上,那雨就落在他身上,蒙梓不著痕跡地過去為他撐著點。一起站在雨裏,安靜,隻有細微的雨聲淅淅瀝瀝。
“南淮終究不是莘國,你沒有必要為了南淮而放棄自己的幸福。”
“青桓,我與他之間的結局已經注定,他不會為我而死,我自然也不是為他而生的。六百多年了,很快就會有一個結果了。”
“你愛他,那就為他放下往事吧。”
“隻要你們兩個都好好的,那就好。無論我愛上誰,無論我變了多少,無論你們是否還記得我,你們在我心裏的位置永遠不變,我不會為了任何人背棄你們。”
“王上從來不知道你做的這一切,他隻當你是為我……”
“我當你們都是我的哥哥……隻有哥哥和蔚哥哥,他們對我的愛純粹而又堅定,我也隻對他們愛得毫無保留。”
杭青桓其實想問,你不放手是因為舜華太子和蔚清源,還是因為你太愛他,所以這樣計較?計較你是不是愛得比他多,計較他心裏是不是隻有你一個女人,計較他會不會為了你放棄這大好的江山……隻是因為答案太清楚,所以他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贏墨昭一步一步向阿離走去,阿離看見他踏步而來,大步流星,他總是這樣邁著大步,永遠清楚自己走向那裏,毫不猶豫。
杭青桓等贏墨昭走近了,點頭示意,輕輕地走了。他對贏墨昭終究是沒辦法恭恭敬敬地向他請安,因為這個男子就這樣帶著她走出了自己的生命,盡管,他一早就知道,總會有個人帶她走的。
贏墨昭邁上台階,安公公、蒙梓等人收了傘,也遠遠地退開了。
阿離轉身往裏走,贏墨昭跟在她身後,兩人默默地走著。到了內殿,兩人坐定。贏墨昭轉身抱住阿離,阿離剛要掙脫,他卻緊緊地抱住她,帶著懇求的語氣說:“抱一下……”
阿離聞見草藥的味道,他到底是受傷了的,或許真的九死一生。可她心裏的這口氣,卻終究難以咽下去的。他若是死了,她自然會痛哭流涕,可他活著回來了,她卻也不見得願意再對他敞開心扉。
“我去了雲夢澤……”
阿離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身體僵硬在哪裏,不敢相信地問:“你去了哪裏?”
“雲夢澤,那裏很漂亮……”
雲夢澤,那是八方凶地之一的雲夢澤嗎?他竟然還能活著回來?
阿離氣惱地說:“你去哪做什麼?你是嫌自己命大嗎?”
雲夢澤可怕的地方在於沒有人知道那地方有什麼,人人都說那是八方凶地之一,可沒有人從雲夢澤回來過,無論是凡人還是太虛鏡的人,所有去的人全都有去無回。
“雲夢澤,沒有凶獸,沒有毒蛇,沒有任何致命的東西。那裏很美好,實在是太美好……”贏墨昭回想起來的時候,帶著沉醉的表情。
贏墨昭拿出一個小盒子,儼然就是易昶靜給他的冰蕊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