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那一戰,我大敗西羌軍,斬首數千級,活捉敵軍主帥左賢王。此後,不但收複疆土,一路打向西,更令西羌稱臣,年年向大夏進貢。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立下赫赫戰功,封冠英侯,任命為大司馬驃騎將軍。
人們稱我為戰神,那一年,我二十一歲。
我不願意娶妻,因為沒有那個女子,讓我能夠相信,我可以一輩子隻對她一個人好。如果連我自己都不確信,那麼我就不能給她幸福,那麼我就不能娶她。
“你若想讓我留在景府,那麼就不要讓去娶誰。”
這是我唯一告訴他的一句話。母親看著我,第一次,沒有來反對我,她比從前落寞,我知道我沒有做她的好兒子,但是我卻無法悔改。我隻想一生隻對一個人好,我隻愛一個人。
隻是皇帝,他想為我賜婚,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對賜婚這麼有興趣,把兩個人不喜歡的人硬湊在一起,真的,那麼有趣嗎?
朝堂之上,皇帝剛說:“驃騎將軍早已行過冠禮,忙於軍務,終身大事……”
我負手而立,從容自若,緩緩打斷道:“一心人,白頭盟,非卿不娶!”
兩個月後,被收回兵權,讓我駐守大夏與南淮邊界的俞城。離開帝都的那日,母親哀傷地看著我,我知道我是錯的,我知道我不該讓她這樣操心,但是,年少的人,是不是總是想要抗爭?不願屈服在別人強製給予的命運裏?
我去了俞城,整天無所事事,隻覺得這樣的日子似乎應該沒有盡頭。
隻是,那一年,我二十三歲,遇見了你,若水,人生若隻如初見,你鬧我笑,各不相幹,是不是會比較美好?你我若從未相逢,便不會有這一生的思量。
那一日,我接到你遇刺的消息,策馬飛奔趕去救你。當我掀開車馬簾子,看見你一身嫁衣端坐,你的手扶著傷口,鮮血從你的指間流出來。
這一生,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你身上的那種清新氣質,能讓每一個男人都為你折服,眼眸中卻帶著一絲慧黠,你清澈的眼就那樣看著我,像清泉一樣的目光。
你望著我,淺淺一笑,眼中卻略帶淒婉,我就知道遠嫁大夏終非你所願。那時候,我來不及多想,多年後的今天,回想起來,卻聽見當時的自己心裏輕輕的聲音:如果是你,我相信這一生隻對一個人好,隻愛一個人,我可以做到。
你倒在我懷裏,我第一次抱著一個女子,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子都像你這樣纖瘦輕靈,但看著你花容蒼白,纖手低垂,征戰沙場多年,看慣橫屍遍野、血流成河的我,忽然覺得原來生命這樣脆弱。
你住進了我的府裏,但我除了隔著簾子給你行禮,從未再見過你,那一道珠簾,代表的是你是大夏的太子妃,而我是大夏的臣子,隔著的是一道高入雲霄的牆。而我,從來也沒想過要逾越,因為那是一條死路,所以我連想也沒有想。
當聽到你的《憑欄人》和《高山流水》,我想起了我的母親,一個和你一樣因為一紙詔書,就被毀了一生的幸福的女人。
我想起聽說從前你還在南淮的時候,那時候,你是南淮最尊貴的長公主,南淮王跟南淮王太後最寵愛的公主,你曾經說,他待我,就像我待他一樣,一心一意。
我惋惜,那個傳說中嬌嗔任性的公主就這樣千裏迢迢來大夏和親,她畢生的幸福就這樣毀在一紙詔書裏。
隻是惋惜,並未多想,因為不可能,所以我就以為我不愛你。
直到那天,看見你,在地上寫,自吾遇汝,常欲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你看我眼,給了我那麼大的震撼,你喜歡我!我們大夏未來的太子妃喜歡我!我第一個想到的卻是這個,而後才想到,那我呢?我肯定是不能喜歡你的!
當我想到不能兩個字,便知,我的心,已經給了你,覆水難收,這一生的幸福已經被扼殺。我還如何娶一個女子,一生隻對她一個人好?一生隻愛她一個人?我愛的人是你,而你是大夏的太子妃,原來,那一紙詔書,毀滅的不單單是你的幸福,還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