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3)

[唉,哥,等等我!]雨柳盼看見人走了,趕緊蓋上食盒,尾隨而去。留下一批目瞪口呆的孩童。

終於讓她給追上了。

柳盼在荷塘前停住,輕輕撫著因奔跑而劇烈跳動的心口,看到塘邊坐著的人時,些微泛白的臉上漾出一朵笑容。她悄聲無息地走過去,隨之席地而坐,對被淤泥弄汙的裙子視若無睹。

[亭陰哥。]輕輕喚回逐漸飄遠的思緒,柳盼不屈不撓地掀起食盒蓋,把糕點呈給身邊的人。

燕亭陰轉頭,原本想起身離去,卻無意間掃到腳邊已經濕透的羅裙,淡淡道:

[你的裙子髒了。]

[沒關係。]見他終於肯說話了,柳盼止不住笑開了顏,忙迫不及待地舉高手中的東西。

[亭陰哥,你就嚐一個嘛,這是我第一次做的。]

注視著那張滿懷期頤的小臉,拒絕的話語哽在喉嚨裏是怎麼也橫不下心說出。雖然她是那隻禽獸的女兒,雖然他痛恨這裏的一切,但是他卻沒法去恨她,在他這短暫又漫長的十六年裏,唯獨她與她的母親會對他伸出溫暖的手,他能感覺到,那是比同情更深的一種憐惜和關懷,那樣持續的熱度早在他冰封的心上溶出一個洞。如今,他卻不知道自己該用何種態度麵對她們。隻知道,這還未及弱冠的娃成了他心頭懸掛的一個重物。

見不得那張小臉上出現絲毫失落的神情,燕亭陰伸出烏黑的指頭從食盒裏夾出一個甜糕放進嘴巴裏——

[怎麼樣?好吃嗎?]柳盼棲近他,水樣的大眼睛閃動著興奮的光芒。

[唔。。。]燕亭陰含糊不清地點點頭,臉色有絲尷尬。他說的是實話,從來沒享用過這麼精致的食物,這對他而言簡直就像山珍美味,正是因為這樣,麵對那張甜美的臉蛋,心頭才會湧上前所未有的狼狽。

雨柳盼撐著雙頰看著那張被泥汙掩蓋的臉,眼神柔和地像月光一樣。她好喜歡他,從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開始。他的眼神那麼哀傷,哀傷到連看的人也跟著心痛。她知道雨家是怎麼苛待這個[外來戶],她被教育得有點早熟的心早就明了父親玩的把戲。可是她卻真的希望有他這麼一個兄長,也打從心眼裏把他當作家人看待。隻是,她無法阻止別人對他的傷害,她這名義上的大小姐在這個家裏早就被漠視慣了。

[你娘她還好吧。]

吞下最後一個糕點,燕亭陰狀似無心的提起。

[娘,她。。。還是一樣。]提到娘親,柳盼的眸中浮出了一片水霧。那麼好一個女人,居然染上了不治之症。

[別哭。]燕亭陰看向荷塘的另一頭,不想看到傷心落淚的麵孔。

柳盼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哥哥叫她別哭她就不哭。

抬頭看看默然不語的人,柳盼的眼光順著移到遠方。恍然了悟。

[哥,哥哥。你不去看看她嗎?]

那個[她],誰都心知肚明,就是被雨天遠關在草屋的雲娘。可憐的女人,像被棄狗一樣對待,每天靠著吃垃圾中的殘羹剩飯存活,早就被逼瘋了。

[她不願見到我。]打他出生起,雲娘就沒正眼看過他,在那個女人心裏,也許根本不把他當兒子看,隻把他當成礙事的絆腳石。

柳盼沒有說話,小手悄悄爬上他的膝蓋,她想握住那雙手,卻提不起足夠的勇氣,她沒有把握能給他絲毫安慰。哥哥的表情那麼木然,讓她的心楸得好緊,好緊。。。。。。

[柳盼!]尖利的嗬斥聲劃破沉默的空氣。

雨柳盼身子微微一抖,俏臉迅速蒙上一層寒霜。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發出這樣刺耳的噪音。

[你怎麼又和這個孽種在一起,給你爹知道小心打斷他的狗腿!]薑麗波一手叉腰,一手指指點點,她原本隻是個偏房,身份遠不及正室尊貴。直到為雨家誕了一個獨子,一下子受寵起來,原本就不起眼的大小姐在她眼中更是變得提不上台麵。

狐狸精!柳盼不屑地想。並沒有挪動身子,決定漠視她的叫囂。

見沒人把她放在眼中,薑麗波怒火更熾,轉而把矛頭指向正叼著草根把玩的燕亭陰。

[你這個狗雜種,誰準你坐在這裏偷懶?還不趕快滾去搬柴禾,別以為有大夫人給你撐腰就變得了不起,孽種就是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