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兒下了騾車,待雲玹重新換回男裝下了騾車,恢複了本來麵目之後,她才走了過來,向雲玹福了福身,道:“雲公子,既然你的家人已經尋來,想必已是無礙了,你們既有要事急待處理,就請自便吧,小女子但願公子從此平安順隨,稱心如意!”
雲玹一呆,剛換衣的時候,廉駒已小聲向他說了眼下的形勢,他的確有些非常重要的事情急需前去處理,隻是心中有些別扭,更不好開口,畢竟,人家一柔弱女子,剛剛才豁出了性命救了他,他這拍拍屁股就閃人怎麼看怎麼沒心沒肺,是以他正在糾結應該怎樣向宜兒辭行,卻不想宜兒竟然大大方方的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一時間,他反而有些呆滯了,連話都忘了回了。
宜兒輕笑,已轉身爬上了騾車,向王富道:“王大叔,我們走吧。”
王富點頭,吆喝了一聲,正要起鞭,那邊雲玹俯在廉駒耳邊說了幾句話,廉駒臉上的神色變了變,又詫異的往宜兒的身上看了幾眼,這才微微頷了頷首。
雲玹便快步走至騾車前麵,向宜兒抱拳道:“姑娘救命大恩雲玹不敢言報,不過雲玹有個不情之請,本來這事過於唐突,雲玹本不奢望,隻是聖人言,得人滴水之恩,得當湧泉相報,我……”
宜兒道:“公子是要問小女的名諱吧?又何必扯那麼遠,說那麼多呢?我叫蔣宜,草頭蔣,四季皆宜的宜!”
“蔣宜!”雲玹默念了兩遍,這才又行了一禮,轉身上了廉駒的馬匹,二人同乘一馬,四人三馬很快便沿來路狂奔而去!
宜兒二人的騾車也重新啟程,閑下來的宜兒收拾好了雲玹穿過的那套女裝後才發現她開始梳頭的那個木梳子不見了,那木梳隻是個小物件,又尋常普通,毫不值錢,一時找不到宜兒也沒有在意。
二人是快黃昏的時候才到的宛縣,趕了一天的路,再加上幾番驚嚇,二人身子都乏了,匆匆的尋了處客棧,用了晚飯之後,都自回屋歇息了。
卻不想亥時剛過,二人就先後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驚醒了。
宜兒以前伺候蔣菊芳的時候,經常上夜,所以她睡眠本就驚覺,敲門聲一響她就醒了,人雖然還有些迷糊,可是已條件反射似的翻身坐了起來,這時,門就被人從外邊強行給砸開了,幾根火把往屋裏一照,頓時將整個房間照得亮入白晝!
宜兒這才驚覺事情不對起來,那執著火把硬闖進來的數人分明穿著官衣,正是衙門的捕快,她正想發問,早有兩人一左一右上前將其按撲在了地上,一人聲若洪鈡,大聲道:“你可是從遂州方向過來,今日傍晚方入的宛縣?”
宜兒一怔,隻得點了點頭。
那人便厲聲道:“是就好,今日宛縣縣城之外,發生了五條人命的命案,仵作驗明凶案發生的時間,恰好隻有你們那騾車經過,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待下了縣衙的大牢,縣老爺親自審問的時候再說吧!”
就這樣,宜兒便稀裏糊塗的被人架著往外走去,於當晚就關進了縣衙大牢,和她一樣,王富也落得個相同的命運,他還一個勁的口稱冤枉,卻哪裏有人容他分辨?直到一名衙役不由分說將一團聞著腐臭的爛布條牌進了他的嘴中,他那喊怨的聲音才消停了下來。
宜兒雖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但仔細回想了白天的事情,心中已大致判定事情隻怕還是和雲玹有關,她心中雖有不安,到底還是沒有為白天的事情後悔,雖說人心難測,但直覺上她不相信雲玹會是個壞人,她的邏輯很簡單,既然雲玹不是壞人,那她救他也就說不得什麼錯了,既然救了雲玹不是錯,那她就不用去自責後悔了!
隻是宜兒雖做了很多打算,但她到底沒有想到,宛縣的縣令劉大人會連夜提審於她。
因為已經深夜,算不得過堂,劉縣令暫時將牢房當成了問詢室,宜兒被衙役粗暴的拖了起來,用力按下跪在了冰冷的地麵上,沒有抬頭,隻看見一雙紋花青筒的官鞋,上麵就有個威嚴的聲音問了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
“蔣宜。”
“從哪裏來?”
“遂州!”
“去哪?”
“去北開城。”
“去北開城幹什麼?”
“坐船南下,去邳州投奔親戚。”
“本官問你,你可認識青梟董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