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辰光催人老,是是非非盡與消。時光荏苒,轉眼間,已過十年。二八少女初長成,雙十男兒震四方。
人間四月好,江南,漫漫湖邊畫舫美,嫋嫋音從其中泄,音美,船中少女撫琴而立,身著鵝黃裙,額飾珍珠粒,款款流水,風鈴叮蕩,草長燕飛,美若畫圖。
“錚——”俊女撫幽琴,本是世間亭亭淨淨的安然美景,卻在女子聽下的那一霎那變化。
“教主,郭長老的信”一位身著青衣的女子立於一側,恭恭敬敬地遞上一封書信。
方才撫琴的女子回神,收斂氣息,竟讓人瞬間感到了寒意,目光微冷,卻又恰似含情,淡淡的疏離,竟似傲霜鬥雪的白梅,自有一番外柔內剛的堅韌之美。女子接過書信,自展開閱讀:“萬事俱備,隻欠佳人。”寥寥數字,女子便唇角一勾,似是靜秋湖上泛起了微波。
驀地,起身,裙角飛掃。“回光明殿!”
“是!”
與江南的鶯鶯暖暖不同,北方的四月,仍有些清冷。
北定山深處,光明殿偏殿醉雲殿內。
“蘇姑姑,近日可好?”說話的竟是早先那位鵝黃衣著的少女,此刻坐在蘇巧雲旁邊的位子喝茶。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當年孤苦無依的女孩方顏。自那日父母雙逝後,曾經天真爛漫的少女漸漸變得冷漠而難測,蘇巧雲欲接手教務,又怕教眾不服,隻得立六歲的方顏為教主,卻是自己全攬教務,幹得是民間俗稱的“挾天子以令諸侯”。可憐方顏年幼,隻得任人宰割,卻暗自收藏爹爹的武學秘籍,雖為女子,卻天資聰穎過人,在蘇巧雲俗事纏身的時候,偷偷練武,隻待羽翼長成便為父母尋仇。既然物是人非,一切皆空,方顏索性更名為“獨孤豔”,像火紅的罌粟一般,灼人而豔美。或許,這世間再不會有那個傻傻的阿顏了罷。
“豔兒,不是去江南巡視麼,怎的這會就回了呢?”
“那,按姑姑的意思是,等我在那裏被人殺死以後,姑姑好去收屍不成?”
“豔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姑姑心裏恐是最明白的罷,怎麼,當年有膽量害死我父母,今日倒不敢承認害我了麼?堂堂聖教聖姑,竟連這點敢當都沒有了?還是這些年愈老愈為當年的罪責內疚,心慌得不敢認了?”
“豔兒,我想你誤會我了,我當年也是……”
“當年可是我親眼看你一劍刺死了我的母親,難道不是麼?殺死教主夫人?”
“豔兒,你若是為了你母親,那你便殺了我吧,是我當時太衝動。”
“那你睜大眼睛看看這是什麼?凶手都畫了押,難不成還是我自己找的凶手殺自己?”說罷,掏出一張紙壓在了桌上。
“這……”
“枉我這些年叫你姑姑,你……哼,這裏已經全都換上了我的人,蘇巧雲,沒有想到吧,害人害了一輩子,你也有今天。來人!把這婆娘押下去,關入地牢,我要一點一點地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