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斂...”淩風想說什麼，又有些說不出來。
林玉斂看著他，半晌笑了說：“是啊！很不好意思！我出了意外，連累淩風公子，抱歉！”說起被連累，淩風心頭還是有氣，但他好奇的其實是林玉斂的那塊玉，那塊讓他和方千邈都吃了苦頭的逍遙銀令，想親眼見林玉斂出示。但林玉斂不等他答話又接著說：“不過，你也不是一無所得，扯平了。你可沒少麻煩田掌櫃。”淩風本不怎麼的生氣，這話可讓他真生氣了，自己得了什麼，被人追殺？多次受傷？被迫離京？害姐姐擔心？沒有這麼容易扯平的事情！林玉斂看他臉上怒色浮現，轉而笑了起來說，“不知道最近京裏哪家的姑娘最紅，在下願意陪淩風公子再玩玩！”慕容清風皺起了眉頭。淩風是因當日為了個煙花女子隨口搶白了林玉斂幾句才遭殃被拖累，林玉斂再提此事，豈非公然挑釁，提醒淩風對自己不敬的後果。依淩風的脾氣，怕要鬧出事來。
趙闊嵐等也奇怪，林玉斂這趟回來，有些變了。
淩風鼻腔裏輕蔑地哼一聲，說：“芬芳亭的芬芳姑娘，誰將是入暮之賓，不如明兒去看看。不過，我現在想看的是你的逍遙銀令。”
林玉斂會意一笑，伸出左手，掌中一塊凝脂潤玉，正是那塊讓自己和方千邈吃了苦頭的逍遙銀令。林玉斂隨身攜帶，拿取自如，再看他的臉色，蒼白怕人，逍遙侯當日所言非虛，心中深受震動，方明白天外有天，不是自己有本事傲，而是自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闊。
除了方千邈，幾位世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隻知道淩風居然沒有發作，還對著林玉斂點頭。
林玉斂笑著說：“還要再看笛子嗎？”
淩風恢複了倨傲的嘴臉說，“芬芳閣之約，你可以一奏，我勉強聽聽也行。”
林玉斂笑笑，居然還點頭表示沒有異議。林玉斂謝過了大家的相迎，表示還要去馬府給母親請安，改日再宴請答謝。
慕容清風和淩風並駕走著，問：“你和林玉斂古古怪怪的，說什麼呢？”
淩風不快地說：“我和他能有什麼好說的。跟我回家看姐姐嗎？”提到淩葉，慕容清風果然心思就偏離了話題。
雖已是深夜，林玉斂還是離開馬府回紅坊閣，作為逍遙侯唯一的兒子，他擔子沉重。
馬車停了下來，陳紫俊打馬搶上一步，問：“前麵何人，為何擋道！”已是深夜，必然來者不善。林玉斂死裏逃生，受了一年多的苦，好不容易才回家，在馬府中和母親及眾親人盤旋傷感了很久，這才回紅坊閣去。陳紫俊雖知林玉斂身手，但本能地充當起了保護者，不能讓林玉斂再遭不幸。而那個斷了一條腿的庸書和林之靜的護衛卷和殘已經擺好了架勢。
馬車上的燈籠，搖晃個不停，周圍的人影也有些晃動。林玉斂走出馬車，吩咐陳紫俊和隨從等在後麵等自己。
林玉斂走到方千邈身邊，和他並肩站立。
“怎麼回來了？”方千邈望著無邊暗夜問。
“什麼意思？我應該在哪裏？”林玉斂的聲音沒有一點兒活氣。
“逃出來的？還是放你走的？”方千邈再說。
“無需逃，也無需放。雲哥死了。我必須回來。”林玉斂的手握緊了雙拳。淩雲之於他，如父，如兄，如友，如親人。
“你有什麼打算？”方千邈問。
“你管得太多了。還是先操心自己吧！”林玉斂語氣生硬決絕，轉身向自己的馬車走去。
馬車上的燈籠搖搖晃晃去得遠了。
早春時節，暗夜寒冷，隻有更夫那毫無生機的梆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