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喬終於出院了。除了視力,她身體的其他方麵已完全康複。
回到喬府之後,楚喬每天都要在花園裏散步。就算陰雨天,她也要在開放式走廊裏站一站。雖然她看不清外麵的景象,但是那蒙蒙的光亮可以讓她的心情好一些。
休息了兩天之後,她開始訓練遊泳。喬府有室內遊泳池,這倒是很方便。
但是在黑暗中摸索著遊泳,就跟在黑暗中摸索著走路一樣,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楚喬第一次下水時,她竟然像個不會遊泳的人一樣,慌手慌腳地,還被水嗆了一口。
不過她沒有放棄,她咬著牙堅持了下來。因為她覺得,在這世界上能讓她堅持的事情不多了。比如少年時的誌向,上最好的高中,考最好的大學;比如跟韓天才和辛巧眉鬥氣,她要比她韓天才更富有,要讓她媽比辛巧眉過得更好……現在,那些都沒有意義了。
她忽然覺得,自己十七年的生命,現在變得好單薄。
幸好,她還可以堅持遊泳。
這天,楚喬正在遊泳,張姨過來說有客人來了。原來是邵太太帶了邵洋,親自來喬府登門道歉。
楚喬來到客廳時,楚吟月正在招待邵太太母子。
邵太太揪著邵洋的耳朵,在邵洋背上扇了兩巴掌,隨後對楚吟月說:“都是我養的這個夯貨,竟然傷到了喬喬,我今天把他帶來,隨便夫人打罵出氣……”
說著,邵太太還要邵洋給楚吟月跪下賠罪。楚吟月攔也攔不住,急了一頭的汗。真不知這位邵太太是賠罪來了,還是找事來了。
楚喬雖看不到眼前場景,但是聽到邵太太的大嗓門在嚷嚷,就知道楚吟月應付不來。她忙在旁邊喊了一聲:“邵太太——”
邵太太回頭一看是楚喬來了,忙撒開邵洋,幾步跑到楚喬身邊,一把抱住楚喬,說:“喬喬啊,你知道我是最疼你的。知道你受傷後,我這心裏一直都放不下啊!”
楚喬雖看不到邵太太的表情,但是她知道邵太太那‘嬉笑怒罵、收放自如’的本領,不由會心地笑了。
邵太太扶著楚喬坐下。又開始教訓邵洋,說他如何不懂事。並對楚吟月說:“夫人哪,以後我就把邵洋交給你了——讓他給喬喬當牛做馬,一輩子照顧喬喬。”
“這怎麼使得!”楚吟月連忙擺手,哭笑不得。
楚喬也覺得窘迫。她聽邵太太這意思,怎麼都覺得怪怪的,難道邵太太要把邵洋賣身給喬府?
楚喬隻怕再坐下去,邵太太還會說出別的什麼‘驚人話語’來。她索性叫邵洋去她的‘自在居’玩會兒。
“去吧去吧!”邵太太一副‘巴不得如此’的表情,她叮囑兒子,“好好照顧喬喬啊,你以後就是喬喬的人了!”
楚喬一低頭,就當自己什麼都沒聽到,忙叫傭人推著她走了。
邵洋也趕緊跟著楚喬逃了出來——能離開他那彪悍的媽媽,他也鬆了一口氣。
楚喬坐在輪椅上,由傭人推著。邵洋走在她旁邊。
邵洋悄悄打量楚喬。隻見楚喬的眼睛黑亮亮的,眼珠也會靈活轉動。乍一看看不出什麼問題來,但是仔細看,能看到她眼裏有幾分迷茫。
“你的頭發是濕的,剛洗過澡嗎?”邵洋不解地問。
“不是,我在遊泳。”楚喬回答。
“眼睛看不到……遊泳習慣嗎?”邵洋又問。
“練練就習慣了……”楚喬說,“我剛剛發現,人的潛能很大。”
邵洋沉默。做為一名運動員,他最理解楚喬現在的處境。可是如果換成他,他未必能在黑暗中投籃。
“楚喬,都是我不好,是我把你害成這樣的。”邵洋說。
邵洋此時還不知道,楚喬受傷可能另有原因。他還一直以為是自己中了顧東的蒙汗藥之後,失去理智所為。
“與你無關。”楚喬說。她不想怪邵洋,也不想怪顧東。她苦笑道,“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我姥姥總是說‘一切都是命’……有些事,怨不得別人,也由不得自己。”
“可是,如果那天我肯聽你說,恐怕就不會有後麵的事情發生了。如果我不是那麼衝動,非要揍顧東一頓出氣,就不會連累到你了……”邵洋說。
邵洋覺得一切都是他的錯。所以雖然現在楊校長解除了他的禁賽懲罰,但是他卻不想回到心愛的賽場上去。他的內疚讓他沒辦法回到賽場。
“你現在肯聽我說也不晚——我已經讓顧東把那些視頻都銷毀了,它們不曾流傳出去,以後也不會流傳出去。還有,顧東的電腦裏有‘防黃’軟件,‘不合適的畫麵’都打上了馬賽克,所以他其實什麼都沒看到……你不用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