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逸一怔,詫異道:“你怎麼知道我……”
我停住腳回頭看他,指了指他的衣袖,麵無表情道:“那裏流血了。”
泉逸臉一窘,逞強道:“沒什麼,一點小傷而已。”
我低頭看著懷裏的狼獅獸,用手指點了點它的鼻尖,漫不經心道:“聽說狼獅獸的爪子有劇毒,光靠仙術不能治愈,需借助藥石的功效。再這樣拖下去,你的那隻胳膊,隻怕就不能用了。”說完,看見他還站在門口發愣,不慌不忙的又補充一句:“我這山上有一些解毒的藥草,你在這裏坐一會,我去采一些回來。”
泉逸猶豫了一下,終於邁開步子走了進了裏屋。
“雪兒,我是不是有些多餘了?”西宸雙手環胸,倚靠在門口,臉上雖是掛著笑容,眼神卻有幾分清冷。
我還沒發話,那邊泉逸已經搶先發問:“雪兒?什麼雪兒?阿岫,這隻鬼靈到底是誰?”
這事一時半會真說不清楚,因為我本身也不大明白,叫我怎麼跟他說。我不禁扶額,暗自歎了口氣,敷衍道:“你的傷口要緊,以後再跟你解釋。”泉逸嘴唇動了動,像是還想追問,最後硬生生忍住了。
我原本想把西宸也留下來,但是看到他和泉逸水火不容的樣子,走到門口又折回來拉他陪我一起去采藥。
藥穀離我的清閑居不遠,山上也不好騰雲駕霧什麼的,我和西宸就這樣一步一步地爬了上去。
青鬆綠柳,溪泉潺潺,紅花粉蝶,鶯歌燕舞,山林中特有的樹葉芬芳伴著清涼的風吹到臉上,愜意而寧和。這麼好的意境,偏偏有人不懂得欣賞,黑沉著臉,很煞風景的冒出一句:“剛剛那男子是誰?”
我還不算遲鈍得無可救藥,隱約已經聞到了醋味,一本正經的回答道:“青華大帝的獨子,蒼梧山的上神。”
他上來拉住我的手,盯著我問:“我問他和你什麼關係?”
“朋友。”我坦蕩的看著他,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很好的朋友。”
“朋友?”西宸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嘴角,“他可能不這麼認為。”
我被他一番莫名其妙的話說得有些氣惱,不悅道:“我和阿逸做了幾萬年的朋友,那時我的魂魄還沒有散落到凡界。我和他認識的時間比和你在一起的時間不知長多少倍,你不要突然跑出來就想離間我們的關係。”
“是麼?原來你是這麼想的……”西宸放開我的手,苦澀一笑,靠在一旁的紅楓樹下,“我們在凡間相識相愛的那五年也許對你來說不算什麼,但是我卻把它暖在心裏,念念不忘,為你癡等了千年。”
聽到這麼纏綿的情話,隻要心理正常的女子都很難招架得住。我不瘋不傻,而且心理很健康,當然會被他感動得一塌糊塗。有那麼一瞬間,我很想找回在失去的那一部分記憶,想知道我和他的曾經,回應他這份深沉的愛意。
看到他那麼落寞憂傷的眼神,我的心一陣揪痛。原本想說些什麼安慰他一番,搜腸刮肚也沒找到合適的語句,最後隻能幽幽的歎口氣,繼續幫泉逸找草藥。
此後,西宸就一直跟在我的身後沒有說話。他走路本來就沒什麼聲響,又有泉水激流的聲音擾亂聽覺,很長一段時間我以為他走了,回過頭卻發現他還站在離我一丈遠的地方,靜靜的看著我。那一刻,我的心底湧出一股難以言明的酸澀,好像他就是以這樣的姿態,寂寞而無望的等待了五千年。
溪流的盡處,藥穀就在眼前,峰巒起伏,林霏氣清,一條瀑布從山崖上飛瀉而下,水花四濺,薄霧濛濛。解毒用的水靈芝就長在瀑布裏麵的石壁上,狀似蘭草,葉肉厚嫩,通體幽藍。它的葉片下還寄生了一種叫赤魘的千腳毒蟲,中毒的即使是神仙也會被奪取心智,身體受黑暗靈識操控,做出有違自己心意的事情來。我在瀑布下逆著水花望了幾眼,看見幾株水靈芝幽藍的葉脈下泛著淡淡的紅光,心知這樣貿然伸手過去采摘,十有八九是會被紮爛手的。但是用法術把赤魘驅趕開,又會傷到水靈芝的葉脈,有損藥效的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