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熱愛美食,但是除了在蔚池那裏品嚐他新研製出來的菜肴,平時是不會動手做這麼繁瑣的事情的。所以像眼前這樣的家常小菜,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放下酒壇,我在西宸對麵尋了個位置坐下,舉起筷子夾了一片竹筍塞到嘴裏,津津有味的嚼了一下,笑吟吟的道:“沒想到你不僅會彈琴,還有這麼好的手藝。不錯不錯,上的廳堂下得廚房。”
西宸捧著折子的手僵了僵,目光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問:“好吃麼?”
我猛點頭,毫不遲疑道:“好吃好吃!我還是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菜肴。”
“哦——”西宸麵無表情的掃了那盤清炒竹筍一眼,語氣平淡道:“要不要我提醒你裏麵沒放鹽?”
我強擠出來的笑容涼在嘴角,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蚊聲道:“……對不起。”
“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西宸臉上的笑容說不出的落寞,“這青要山是你的宅邸,我來這裏擾了你的清淨,還逼得你不得不躲著我跑到其他地方去避難,應該是我對不起你才對。”
我被他一席話說得不知如何作答。的確,我跑到蔚池那裏是嫌他老是煩我,但是和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好像又不大一樣。我隻不過是不喜歡他在院子裏種一大堆白色的寶珠茉莉,不喜歡吹風,不喜歡賞月,不喜歡他強迫我做一些我不喜歡做的事情而已。
但是這樣的話如果是說出來,會比我今天一聲不吭就跑出去的行徑更加傷害他吧!
這樣的僵局持續了很久,我們誰都沒有再說話。我覺心裏堵得慌,不想再跟他這樣僵持下去,抱起放在腳邊的酒壇子,轉身進了自己的臥室。
悶酒我不是第一次喝,可是越喝越覺得心裏發悶的酒我還是第一次喝到。不知道是不是蔚池那個小氣的老頭在酒裏兌了水,我總覺得今天的酒比往日的要難以下咽一些。
門外不知何時響起了陣陣琴音,曲子正是那日西宸在紫薇天帝的壽宴上撫的那首。隻是此時的琴音傳到我的耳邊更加淒婉哀切了很多,好像撫琴者的滿腔愁思都化作了音符,凝成了旋律,讓聽聞者有著感同身受的傷情。
真不知道西宸那廝是不是因為自己不好過,所以也不肯放過我,非要大晚上的彈這種傷感的曲子製造沉重的氛圍。
那天酒喝得還是有點多,醒來已經是三天以後的事。我躺在床上回憶了半天,確定沒有像上次那樣迷迷糊糊的非禮了某個男子,這才磨磨蹭蹭的起身出去洗漱。
很意外的是,西宸居然還沒有走。我出來的時候,他正在院子裏的一棵月桂樹下小憩,旁邊散放著一大摞花花綠綠的折子。想來他在我這裏住的這些日子並不清閑,妖界的大小事還得由他經手。
我第一次看見他的睡顏,忍不住湊近一點去看。
他的臉龐還是俊美的沒話說,薄唇微抿,眼睫輕顫,眉頭微微皺起,臉上有掩飾不住的疲憊之色。未經挽起的發絲幾分淩亂幾分隨性的散在兩肩,幾片青綠的月桂葉落在上麵平添了幾分鮮活色彩。
“岫兒,你這種看法,莫不是想把我吃到肚子裏去?”西宸毫無征兆的睜開眼睛,嘴角含了一絲溫煦的笑意,定定的看著我。
我驀地一慌,退後兩步,不自然的幹咳兩聲,臉微微有些發燙,準備開溜道:“陛下公務繁忙日理萬機,雲岫就不打擾你辦公了。告辭告辭!”
“岫兒,你這是要去哪?”西宸眉宇一展,拉住我的手,“你們的紫薇天帝在你醉酒的這段時間頒了個諭旨給你,你不打算看看再走麼?”
“諭旨?”我站穩腳跟,回頭微微有些詫異的問:“什麼諭旨?”
“昨日天帝的仙婢來青要山傳旨的時候,見你未醒很是為難,我好心幫你收下就讓她回去複命了。”西宸嘴角蕩漾著淡淡的笑紋,從袍袖中掏出一方繡著金色龍紋的錦緞遞到我麵前,“內容我沒有看不知道,你還是自己看看吧!”